希腊人在5日的公投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拒绝债权人提出的救助条件,既不希望退出欧元区,也不希望延续紧缩政策。总理齐普拉斯在公投后的声明中称希腊人书写了现代欧洲的历史,实际上,从2009年开始,希腊的债务危机已经开始缓慢而深刻地改变着欧洲格局。公投结果体现了希腊选民的意志,但并不意味着危机终结,也仅仅是一系列未知变化的开始。
导火索:严重财政赤字
2009年10月,彼时由帕潘德里欧执掌的希腊政府公布了当年政府财政赤字达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2.7%,比预想的6%高出1倍有余,之后该数据经过修正调高至15%,远高于欧盟对稳定经济体财政赤字所规定的3%的上限,三大评级机构纷纷调低希腊主权信用评级,希腊的债务危机就此展开。
随后的几个月,被调低的债务评级和市场对希腊财政的整体担忧共同导致希腊贷款成本激增。例如,2010年4月,10年期国债收益率猛增至8.5%,创下该国2001年进入欧元区以来的历史高位。相当于GDP总量1.13倍的巨额公共债务和陡增的贷款成本令希腊不堪重负,雅典不得不转而求助于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援助。
2010年5月,欧盟和IMF宣布向希腊发放1100亿欧元的一系列援助款,条件是希腊政府实行严格的紧缩政策,包括降低部分行业工资和增税,至此,希腊成为首个得到欧盟和IMF援助金的欧元区国家。
欧盟还和IMF共同成立了欧洲金融稳定机制,并建立总额4400亿欧元的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其中IMF注资2500亿欧元。
反紧缩的希腊人
为了换取援助款,帕潘德里欧宣布在3年内削减300亿欧元财政预算,此举立刻掀起民众反弹,希腊公共部门发生48小时大罢工,民间开始抗议政府实行紧缩政策。
随后的一年里,希腊经济并没有好转,甚至进一步恶化,此前设定的将2011年财政赤字占GDP比例控制在8.5%以内的目标也落空,政府采取更加激进的紧缩政策。2011年10月,欧元集团提出了第二份价值1300亿欧元的援助计划,并要求银行在内的私营部门债权人对所持2000亿欧元的希腊国债至少按面值减记53%并接受降低债券利率,此举令后者损失巨大。
2011年底,帕潘德里欧担心民众愤怒而宣布对是否接受新援助计划进行公投,后因德国施压取消,帕潘德里欧在重压之下宣布辞职,该援助方案在次年2月得到欧元集团批准。
2014年4月,希腊时隔4年再次回到主权债务市场,以票面利率4.95%发行了30亿欧元的5年期国债。时任总理萨马拉斯宣布,希腊2013年的基本预算盈余超过15亿欧元,即不计债务成本的预算盈余,这是希腊十多年来首次出现基本盈余。此时,经过两轮救助,欧盟,IMF和欧央行组成的“三驾马车”已经持有希腊80%的主权债务。
GDP五年缩水25%
欧盟数据显示,过去五年里,希腊GDP大幅缩水25%,失业率超过25%,平均工资下降14%。今年1月的临时选举中,希腊选民在愤怒与绝望中把票投给高呼反紧缩政策的左翼激进联盟,该党领导人齐普拉斯兑现就援助条款重新谈判的承诺,开始了和债权人遥遥无期的博弈。
2月20日,希腊官方和债权人机构达成协议延长债务期限至6月底,雅典信誓旦旦地承诺将会为换取72亿欧元援助资金而提出新的改革措施。但是,经过数月的争执不下,债权人机构6月2日向希腊发出最后通牒,3天后齐普拉斯拒绝了债权人削减希腊养老金和劳动力市场改革的要求。欧盟随后也对希腊提出的方案表示拒绝。
6月17日,希腊央行首次提出警告称,如果双方无法就援助计划达成一致,希腊将面临退出欧元区甚至欧盟的危险。24日,欧央行一周内第五次提高供给希腊银行业的紧急流动性援助上限。两天后,希腊要求欧元集团将30日到期的救助计划延长一个月,但欧元区财长们纷纷指责希腊单方面破坏谈判进程,拒绝延长还款期限。
27日,齐普拉斯出人意料地宣布将在7月5日对最新一份的援助计划举行公投,随后希腊国内银行发生挤兑,仅27日一天,全国5500台ATM机约2000台被取空,约5到6亿欧元现金被取走。
随后齐普拉斯颁布“银行休假法令”并宣布实施资本管制,希腊各银行全部停业至7月7日,欧洲央行也停止向希腊提供任何紧急救助。30日,希腊欠IMF的150亿欧元债务到期,成为IMF历史上首个违约的发达经济体。
如今,61%的希腊选民向债权人提出的援助计划说了“不”,曾以请辞做赌注的齐普拉斯似乎暂时取得了这场博弈的胜利,但是,看似得到民意支持的齐普拉斯政府手中剩下的有效筹码还有多少可以发挥作用?公投体现了民意,但归根到底该谈的问题还得继续摆上谈判桌,毕竟真金白银对于一个身陷囹圄的国家来说才是王道,没有一个希腊人愿意承受如此长时间的无奈,也不愿被当成不讲道理的“无赖”,任何新的谈判开启之前,希腊脱欧也言之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