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诸暨的城镇化发展：对比店口和赵家

《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发布已一年有余，这一规划提出“把有条件的县城和重点镇发展成为中小城市”。作为国内民营经济、乡镇工业最发达的省份，浙江从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借助省级中心镇、强镇扩权、小城市培育试点等制度设计，向工业化已达相当程度的城镇下放县级管理权限，以解决这些城镇政府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越来越不相适应的现实。同时，浙江也正视该省仍然存在不少山区农业乡镇的现实，倡导“宜工则工、宜农则农、宜商则商”。本报记者近日在该省诸暨市进行调研，观察两个经济发展水平悬殊的城镇如何定位各自的发展路径。

店口：向一个专业化小城市进化

店口镇：

●区域面积106平方公里，辖17个行政村和6个社区，其中建成区面积15.6平方公里。户籍人口6.5万人，外来人口7.8万人。

●2014年，全镇实现国内生产总值124.7亿元，同比增长8%;财政总收入19.7亿元。

“店口系”上市公司

●盾安集团旗下的盾安环境(002011.SZ)及盾安集团实际控制的江南化工(002226.SZ)

●海亮集团旗下的海亮股份(002203.SZ)、海亮教育(HLG.NASDAQ)，及海亮集团实际控制的四川金顶(600678.SH)

●露笑科技(002617.SZ)

●万安集团旗下的万安科技(002590.SZ)

红旗路、中央路口，离店口镇政府最近的一个路口。站在这儿，这个浙江人均GDP最高的城镇向城市跃升的迹象，举目皆是。

路的一旁，竖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说普通话为和谐店口增进一片情”;另一侧，是3.7万平方米的文化体育公园，身后则是今年2月新开业的嘉凯城综合商贸体。

推广普通话最直接的原因是：这个镇14.3万常住人口中，外来建设者(当地称为“新店口人”)达7.8万，超过了本地户籍人口;而嘉凯城的开业，使得原先喜欢开车到诸暨、绍兴乃至杭州、上海消费的店口人，可以在这儿获得大中城市的消费体验，把消费留在本地。

这些表象背后，是店口这个从小五金制造业起步的小城镇，历经30多年产业集群与城镇之间的互动发展，已经完全具备城市经济学中的“专业化城市”特征。

工业：“大”与“小”的选择

就在《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去店口采访一个多月前，店口又多了一家上市公司。当地海亮集团旗下的海亮教育在纳斯达克上市，从而使店口当地的上市公司及当地企业在外地实际控制的上市公司达到了7家。

店口镇分管工业的副镇长朱庭传对本报记者介绍说，店口的四大主导产业是铜加工、汽车配件、制冷、水暖管件，目前年产值10亿元以上的企业有6家，1亿元以上的68家，共74家。其中，海亮、盾安、露笑、万安这4家上市公司正在进行信息化与工业化的融合转型，主推“机器换人”，以机械手臂、机器人替代人工，估算下来一台机器能代替16个工人。

朱庭传表示，政府对企业所起的作用是政策引导，不干预其经营。主要是在机器换人、企业上市、人才引进方面出台一些激励、扶持政策。

店口镇政府发布的《关于2015年度推动经济升级跨越发展的若干政策意见》显示，仅在“机器换人”一项上，镇政府对当年设备实际投资在50万元及以上的，就给予设备额1%的奖励，300万元以上的给予设备额2%的奖励，购买本镇企业所产设备的再增加一个百分点;单台机器设备价值200万元及以上的再增加一个百分点。单个项目累计奖励不超过100万元。

店口镇政府工作报告显示，2014年，店口工业总产值812亿元，而工业技改项目投资就达58亿元，占了7%。这一比例是符合制造业趋势的。从全球范围来看，越来越多的制造业企业正在成为资本密集型企业。

相对于这些规模以上企业，小微企业在店口也是一种现实的存在，提醒人们店口的大企业当年也是从这种草根状态起步的。关于那些散落在农民家中的家庭作坊，朱庭传说，店口的中小企业仍然有一些零部件需要委外加工，取缔这些家庭作坊不现实。政府采取的是扶持加“倒逼”的手段。“倒逼”包括：污染环境、乱排放的，就取缔关停;使用热冲、冷墩工艺，会产生废气的，就要求增添环保设备。

扶持则是指对那些资质良好、技术上有一定先进性的家庭作坊，在镇上的三新科技创业园提供廉价厂房让其入驻，实现企业的升级。三新园区现有22家企业，“三新”是指：新青年——回乡创业的大学生;新农民——从作坊或小企业迁入园区，实现升级;新店口人——外来建设者。三类人群的企业数各占了约1/3。

辐射：从本县北部到辐射三县

店口镇政府把店口的定位之一描述为“三县边界新兴节点城市”，意在“强化与周边乡镇的协同发展”。这在服务业的辐射上已开始显现。

店口最新的一个商贸服务业项目是嘉凯城“城市客厅”。这是一个购物中心。嘉凯城(000918.SZ)是浙江省国资委控股的一家上市公司，主营房地产。

嘉凯城店口中心店总经理林龙对本报记者表示，嘉凯城准备3年内在国内发达乡镇兴建和营运200个“城市客厅”商贸综合体，目前已开出20多个，大多都在浙江。店口嘉凯城2014年3月拿地，2015年2月开业。

林龙表示，嘉凯城当时看中店口，是因为店口已经实现工业化，有多家上市公司和大批的人流，因此有较高的消费能力。

店口2014年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达55509元，而浙江省、诸暨所在的绍兴市分别为32658元、35335元。

截至7月底，店口嘉凯城的商铺招商率已达94.6%，实际开业率86%。从2月份开业以来，嘉凯城所有商家的总销售额月度增长率在7%～10%。

本报记者看到，嘉凯城内有物美超市、电影院、各种品牌店、餐饮、幼儿培训机构，消费者可以一整天消磨在这儿。音乐、舞蹈、陶艺、跆拳道、课程辅导等五六家幼儿培训机构，其主办者和教师已经不限于诸暨本地，以外地来的为主。

林龙表示，店口嘉凯城的辐射范围除店口之外，还包括周边的7个诸暨的镇。这些镇距店口车程约20分钟，人口加起来近50万，占了诸暨人口的一半。

除了服务于居民的商业之外，店口还有服务于产业的五金市场、水暖市场、铜材市场等专业市场。如今，镇政府着力扶持一个产业电商城项目，希望它成为店口产业的又一个服务中心与交易中心。

店口产业电商城管理有限公司负责人徐兴旵对本报记者表示，他们是镇政府招商引资来的，项目一期投资11亿元，资本主要来自浙江工业合作协会的会员单位，8月份动工，两年内建成。产业电商城意在以店口为中心，辐射周边，服务多种产业。其服务包括仓储、信息、交易、金融等。

产业电商城最重要的服务是仓储服务。一期的20万平方米中，仓储面积达7.8万平方米，这将便利于企业的货物周转。徐兴旵说，跨境电商不足一箱的货物将可以在产业电商城拼凑集装箱，而且店口将要开出“内陆码头”，在店口可以一条龙办完通关、商检、检疫等所有出口手续，然后运到宁波港或上海港。电商城还将建起网上交易市场，计划同全国各地的专业市场进行数据共享与对接。这些市场本来就是要到店口采购的(比如全国有70%的管材是店口生产的)，通过电商城，它们就省掉了采购中间环节，降低了成本。

徐兴旵说，除了店口，电商城的初步辐射目标是周边19个建制镇的产业，包括杭州市萧山区的义桥、楼塔、戴村，以及绍兴县的几个镇，这些镇都与店口接壤或邻近。目前，电商城已经完成6个镇的招商。这方面没有因为分属不同城市而出现行政阻力，因为周边的萧山、绍兴城镇目前没有一个大的仓储区。

明确“专业化小城市”定位

店口的官员和大企业都已经意识到了店口作为一个大城镇、小城市的局限性，从而明确了其定位。过去几十年中，全球大小城市的专业化功能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分流。大城市在管理、研发方面的专业化功能已经越来越显著，而小城市则越来越专注于产品的生产。

朱庭传表示，店口四大企业之一的盾安集团2001年把总部搬到了杭州，另一家大企业也可能把集团总部搬到杭州，这其中都存在人才困境的因素，“我们现在是外来人员(熟练技工)留得住，但城市品牌不足。外面的人才宁可留在杭州也不愿意来店口。特别是金融人才和科研人才，他们的专业交流平台在大城市。”

朱庭传说，比如海亮集团下面的投资公司，打交道的都是银行的省级总分行，所以设在杭州，“城市的分工还是要明确。我不排斥大公司总部搬到大城市去。”

旗下有万安科技(002590.SZ)的万安集团总裁陈江对本报记者表示，店口是万安起家的地方，但万安的两个研发中心分别放在北京、上海。此外，万安还在杭州成立了投资公司，主要运营一只汽车零部件产业并购基金。他说：“在店口招人特别难，所以研发、投资公司都放在外地。”

不过，万安去年设计了一个外地研究院与店口制造基地的联动机制。在万安店口工厂的生产车间有高级工程师200多人。集团现在的新研发项目,由店口工厂的技术中心与北京、上海的研发中心组成项目组。

陈江表示，万安一般把技术含量较高的制造业务放在其店口工厂。从某种意义上说，店口是万安的试产基地，也是干部培养基地，万安派往外地的工厂负责人都是在店口培养的。出于产业集聚、供应链等方面的考虑，万安在安徽有两个面积共达约900亩的工业园区，对接江淮汽车和奇瑞汽车，在陕西、长春、柳州也都与当地的汽车企业合资建厂，以便向后者就地提供零部件。

至于怎样留住企业现有的中高级人才，朱庭传表示，留住人还要靠企业文化，要让他们在店口看到发展前途。比如盾安和海亮，即便是镇长、镇党委书记介绍人去工作，也不会安排太高的职位，而是得从基础岗位做起。在这些大企业，本地人和“新店口人”凭努力工作都能有比较好的前途。

陈江也说，万安内部的晋升提拔是多维度的，他的秘书当中有的就是从车间工人提拔上来的，其中一个是在演讲比赛中发现的，觉得挺不错，当了总裁秘书。

公共服务实现均等化

店口从五金产业发展到目前的四大产业，30多年间，不少外地人从在店口打工、经商开始，到扎根店口自己创业，分享店口成长的红利。

春宇管业有限公司老板杨春宇是典型的“店二代”了，他原籍吉林，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诸暨话。春宇管业现有30多人，都是杨春宇从吉林招来的。他的工厂在三新科技创业园里。

他告诉记者，他父亲当年在吉林老家就是做汽配生意的，有很多产品要来店口采购。父亲感觉店口的各方面都很适合他的生意，于是1998年就来店口定居了。而当年从吉林跟他父亲来店口的人，现在都自己做老板了，大部分在店口经商、办厂。

在店口创业成功的外来者，往往有“乐不思蜀”之感，原因是比起店口给他们的宽松的创业空间，以及店口政府较高的服务管理水平，老家往往相形见绌。杨春宇表示，店口镇的政府服务也比老家吉林好多了。春宇管业刚开创，去办营业执照时，工商部门对他说：“你生意还没做起来呢，先不着急办营业执照。等做了一年之后，如果生意行的话再过来办吧。”他认为政府这种态度显得很务实——把企业先培育起来再说。

政府的作为还体现在公共服务上。店口从2008年起实行小学到高三的12年义务制教育，后来把幼儿园也纳入，共15年。本地人、在当地连续工作并缴纳养老保险达到半年的“新店口人”均享受这一服务。店口镇政府宣教科工作人员边富良对记者表示，这在全国没有哪个地方能做得到。目前在店口读书的“新店口人”子女有6000多人，占了店口幼儿园、小学、中学学额的54%。

朱庭传表示，而且店口的中小学全部实行混编，即本地生源和“新店口人”子女按照户口或居住地就近入学，不设其他地方常见的民工子弟学校，以实现本地人和“新店口人”的融合和教育公平。

医疗方面，位于店口的诸暨市第四人民医院对“新店口人”设有爱心门诊，免挂号费、门诊诊疗费和常规辅助检查费，政府要求单张门诊处方自付部分不超过50元，超出部分由镇政府埋单。至于大病住院，“新店口人”与店口本地人一样享受60%的报销额。

住房也是“新店口人”诉求较为集中的一项公共服务。对中国人来说，往往要在工作所在地买了房才算定居下来。曾任店口镇党政办综合科科长、现任店口的诸暨现代环保装备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朱海浪对记者表示，符合资格的“新店口人”(在店口工作满5年;大学学历或中级职称以上，有固定工作单位;或在店口办厂满3年、年纳税额5万元以上的外来创业者)可同当地农民一样享受进城购房补助——在建成区购房，根据户型大小和房源，每户获得12万～25万元的补助，每年推出一定名额，2014年为200个。

公共服务均等化需要财力支撑。店口近年来每年的财政收入都超过10亿元(去年为19.7亿元)，每年在该镇留成部分中拿出约3亿元用于公共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店口镇副镇长周艳对记者表示，这些政策在2008年最初推出时，还没啥财政压力，因为那几年经济形势好，而且作为政府重要收入来源的土地出让金丰厚;而最近两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土地出让金明显减少，财政压力开始显现，但压力也不算很大，原有标准还能维持。

朱海浪说，从现实情况看，购房补助资金还不太用得完，而且申请门槛不算高，有个在店口工作了几年的修脚工就在店口买了房，享受了补助。

赵家：一个农业乡镇怎样殷实起来

赵家镇：

●区域面积96平方公里，辖13个行政村，户籍人口3.22万人。

●2014年该镇GDP为11.5亿元，其中工业占44%，农业和服务业各占19%，建筑业占17%（中国有些乡镇的GDP统计口径中将建筑业单列），财政收入1897万元。

赵家是一个与店口有太大差异的乡镇。这个位于诸暨东北部的山区镇，未能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的中国农村的工业化中有太大作为，目前GDP约为店口的1/10，财政收入仅及店口的1%，但这儿的人们却也过得殷实惬意。

农家乐老板的“抱怨”

赵家镇东溪村的“榧乡情”农家乐这天住着一个来自上海浦东的55人团队，以老年人为主。游客说，他们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是朋友介绍来赵家玩的，已经住了3天，次日将离开。

“榧乡情”老板方韩明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他这幢3层楼的农家乐共有60个床位，在赵家算多的。这个农家乐开了3年多，所以积累了一点口碑，在夏天避暑旺季，每天住的客人都在55人左右，以团队客人为主，客人主要来自上海、江苏、杭州、绍兴，基本上是经朋友介绍而来的，或者是回头客。

“榧乡情”的床位分三档，每天60、70或80元，都包三餐，区别在于是否开空调和提供洗漱用品。去年一年，“榧乡情”的毛收入是70万元左右，扣掉饭食、4个员工的工资、电器和设施维修费用后，利润为10多万元。而且一年只能运营六七个月，因为冬天山里冷，没有住宿客人。

言谈间，方韩明流露出对镇政府促销农家乐不力的抱怨。他说，2012、2013年两年生意最好，去年开始生意差了，一是因为经济形势，二是镇政府为农家乐营销的力度不足，工作重心放到农产品促销上了。

农产品电商崛起

农产品促销的确是赵家镇政府近年的工作重心。赵家是“中国香榧之乡”，有上千年树龄的香榧树2700棵。500年树龄的2.5万棵，占该镇工业大头的是主营香榧的农产品加工企业。香榧是一种稀有坚果，最贵的年份每斤要280元，去年因为是产量大年，加上“八项规定”收敛了送礼风，降到了每斤110/130/150元三档。此外，赵家还有茶叶、笋干、菌菇等多种优质农产品。

去年，镇上造好了共2幢楼、1000多平方米的农产品电商园，引入了诸暨的农产品贴牌销售（OEM）网商中最早开展也是销售额最大的“览山居”，让其“掌柜”章红美夫妇在赵家注册了侬之悠品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作为电商园的主运营商。

章红美对本报记者表示，侬之悠品在赵家主要做两类业务：一是帮赵家的农产品企业代营电商。这类企业有十多家，都是缺乏电商人才的。企业自定品牌，把包装好的农产品运到园区，由侬之悠品发货给在网上下单的消费者。这方面主要是香榧和茶叶企业，“很多农产品加工企业表示，我们进驻之后，它们在销售上受益很大，特别是香榧。”

第二种业务是OEM，梅干菜、笋干、豆角干、菌菇干等热销农产品，侬之悠品每个品种每年确定一定的收购量，并在赵家的几个村里确定中间人（一般是农产品合作社），由其挨家挨户落实和收集，最后以侬之悠品的品牌在网上销售。

此外，赵家最大的几家农产品企业都在电商园里设了自己的店面，派驻了团队，包括冠军、金牌阿土、老何等。其中，老何、金牌阿土、榧皇、榧宝开的还是运营成本颇高的天猫商城旗舰店。

章红美说，赵家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地区，当地的90后年轻人有相当一部分在杭州等大城市读完大学后就不回来了，老家一般是父母、爷爷奶奶，但家里一般都有香榧林。去年电商园建起来后，陆续有年轻人回到赵家，为家里做香榧电商生意，特别是那些家里香榧生意本来就做得比较大，但经营模式比较传统的农户。

现在，赵家有了一个100多人的电商微信群。章红美说，园区开办以来，去年搞了十多次电商培训，主讲者是淘宝讲师或她的一些朋友，今年上半年又搞了两三次微店培训，“对整个赵家想做电商的人，我们都欢迎来听课。培训信息都通过这个微信群发出去。”

章红美说，有几个搞电商的90后在最近一年的发展之后，已经想从位于山区的家里搬出来，入驻园区，所以电商园有可能扩建。

除了香榧，赵家这几年最有名的当数以樱桃为代表的采摘游。赵家有樱桃7000亩。每年4月，赵家镇政府出资举办樱桃节，借助微信、微博、互联网等媒介作推广，吸引了诸暨、绍兴、杭州、上海等地游客前来体验，其中2014年樱桃节共接待游客逾10万人次，累计售出樱桃约120万斤、2500万元。而且樱桃节还带动了其他农产品销售和农家乐的生意。

农产品加工、以农家乐和采摘游为代表的观光农业构成了赵家经济的主体部分。赵家镇副镇长赵棋对本报记者表示，赵家的人均收入在诸暨24个乡镇、3个街道中排名第22或23。当地年轻人一般都外出打工经商了，在乡种植香榧的一般是中老年人。而外出打工经商的收入并未统计进当地农民收入中，所以当地人均实际年收入应该不止官方统计的1.1万多元。因为香榧卖价较高，赵家农民的生活还是比较殷实的，甚至比起诸暨平原地带的农民还要殷实。加上赵家的空气和食物好、环境好，因此农民基本上经济殷实，生活惬意。

城镇化的逻辑

店口的小城市培育和赵家的农业、旅游业发展，须放在整个诸暨经济的背景下来观察。诸暨市发改局综合科科长何建平是当地党政首脑倚重的经济智囊。他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30多年来，诸暨是以城镇经济，而不是以城市经济为主导发展力量的。具体说来，诸暨是以民营经济为支撑，“小企业+小城镇”融合、自下而上发展起来的，这是诸暨有别于其他很多发达县市之处——哪怕是GDP差不多的县市。诸暨99%的经济成分为民营经济。

他说，诸暨城镇经济的最大特点则是多元化、均衡发展。多元化是指，不像广东有些县市，整个县市被家电业一揽天下，诸暨的情况是各种业态分布在不同的城镇，例如大唐镇的主导产业是袜业；璜山镇是轴承轴瓦和服装；次坞镇是包装业；枫桥镇是服装和汽配业，山下湖镇是珍珠养殖和饰品……一镇一品，千姿百态。

均衡则是指暨阳街道（诸暨城区）或店口镇的GDP并没有占诸暨GDP的大部分（诸暨2014年实现地区生产总值980.48亿元，其中店口镇和暨阳街道各占12.7%和9%）。诸暨经济就像一列动车，每个城镇就是一节车厢，这列动车前进不是靠火车头，而是每节车厢都有动力。而且诸暨最大的企业不在市区，而是在店口（海亮集团，2014年销售收入1004亿元），最大的上市企业也在店口（海亮股份，目前市值212亿元）。

关于赵家这样侧重于旅游业、效益农业和休闲农业的城镇，何建平对本报记者表示，城镇发展的逻辑起点在于产业选择和特色的定位。不同城镇的发展路径可以不同，不是非得是工业产业。比如赵家，重点就应该放在效益农业和休闲农业、养生产业上，那儿空气中的PM2.5低、负离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