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特朗普“兄弟之吻”的涂鸦说明了什么？

上周，在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一家餐厅的外墙上，出现了一幅俄罗斯总统普京和美国共和党总统竞选人特朗普接吻的涂鸦，一时间疯传于社交媒体，并引发各式各样的联想和解读。

在这幅两米左右高的半身像涂鸦上，普京在左，特朗普在右，两人身着高领运动外套，特朗普的左手托在普京的颈后，正在拥吻。

再现“兄弟之吻”

对历史和国际政治比较感兴趣的人很快就能联想到历史上著名的“兄弟之吻(FraternalKiss)”。这是由前苏联艺术家迪米特里·弗鲁贝尔创作的涂鸦作品，灵感来源于1979年前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和民主德国埃里希·昂纳克在庆祝民主德国建国30周年庆典上亲吻的照片。

男人间亲吻是俄罗斯的民间风俗，嘴对嘴的亲吻是礼节的最后一个动作，在此之前还要先拥抱，并亲吻左右脸颊，这种礼节在革命时期更是被发扬光大，斯大林，赫鲁晓夫都曾经用过“兄弟之吻”，而勃列日涅夫似乎特别偏好这种礼节，外交活动中时常出现，尤其是与共产主义阵营国家领导人见面时，还被后人理解为共产主义的浪漫。

弗鲁贝尔画笔下的“兄弟之吻”经过翻新，如今还在被改造成涂鸦画廊的柏林墙上，成为旅客必访之处。

迪米特里·弗鲁贝尔创作的涂鸦作品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注意到，这幅作品的创作者明道加斯(Mindaugas Bonanu)在15日发了自己的第一条推特，并连发多条更新，其中一条@特朗普称自己“不会停”，另一条@希拉里问“能为她画点什么”?

据波罗的海通讯社报道，涂鸦墙所属的餐厅老板谢斯高斯卡斯(Dominykas Čečkauskas)称，这幅作品的灵感的确来源于那张前苏联时期的涂鸦：“我们看到了两位英雄(指特朗普和普京)之间的共同点。他们身上都有种强烈的自我意识，而且，有趣的是他们相处得很好……我们再次处于某种冷战之中，而美国将会诞生一位愿与俄罗斯成为朋友的总统。”

普京和特朗普真有兄弟情？

Dominykas Čečkauskas对于普京和特朗普之间互相表示过好感的判断来源于去年底，普京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对美国总统竞选发表看法，称特朗普“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耀眼，非常有才华的人”，但他也表示，评价特朗普是美国选民的事情。

特朗普随后也回应了普京的评价：“普京总统在俄罗斯国内外广受尊重，能得到他如此的赞美是莫大荣幸”。在此前的场合上，特朗普也曾表示普京的领导力胜过奥巴马。

双方的这些表态后来被媒体冠以“兄弟情(Bromance)”一词。总结出了两人的多处“共性”，比如二者都体现出很强的进攻性，提倡民族主义，在媒体高调亮相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幅涂鸦以“让一切重新伟大(Make Everything Great Again)”为标签在网络传播也充满了令人深思的意味。很明显，这个名字模仿了特朗普的竞选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这也让人想起，普京身上肩负的政治使命也同样是复兴俄罗斯。

但是，所谓的“兄弟情”实际上脆弱不堪。今年3月，特朗普团队在社交网站Instagram上发布了一段视频短片，短片以身着黑带柔道服的普京抱摔对手为开头，紧接着一个伊斯兰蒙面武装者的画面，随后是希拉里手持麦克风讲话被配上犬吠，影片的最后以普京被逗笑的镜头结尾。这段讽刺希拉里所代表的民主党阵营将成为“笑柄”的视频首先就被克里姆林宫解读为美国妖魔化俄罗斯的惯常伎俩。相信普京本人看到这段视频之后，对特朗普的“好感”也会大大降低。

“也许特朗普和普京可能相互欣赏，但是假设有朝一日特朗普坐上了总统的位置，那么‘特朗普总统’能做的事情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美俄关系毕竟受制战略结构、历史背景、时代环境以及盟友体系四大因素的影响。但是，有这样一种可能，既然他俩私下在思想方面有一些相近的认知，如果特朗普当选，美俄关系可能会借机有所调整，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国际战略研究所青年学者封帅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为什么出现在立陶宛

关于这幅涂鸦，另外一个值得思考的地方在于为什么出现在立陶宛。

波罗的海东岸的立陶宛与俄罗斯之间仅隔着拉脱维亚，该国1990年脱离苏联，随后加入欧盟和北约。

“波罗的海三国的反俄情绪是非常重的，所以，他们有这种对俄情绪本身是很正常的，”封帅认为，这不是一个官方行为，只是一个国内情绪的自然宣泄。

4月份，英国民调机构YouGov对G20国家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G20集团中唯有俄罗斯人更希望特朗普成为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在俄罗斯的支持率超过希拉里21个百分点。因此，一种可能性是，对俄罗斯不满的立陶宛很可能因为俄罗斯人对特朗普的好感而迁怒特朗普。

普京和特朗普接吻的涂鸦“一方面反映了对俄罗斯的不良情绪，也反映了对特朗普的不良情绪，是两种情绪的集合。”封帅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这种行为艺术的背后是整个波罗的海国家的思维和身份认同的体现，一方面对俄罗斯的敌视和警惕是有目共睹的；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一些欧洲国家，尤其是东欧国家对于假如特朗普当选以后可能出现的美国对俄妥协的一种警惕。”

上周，美国在罗马尼亚南部的反导系统投入运行，之后又开始在波兰北部建设反导弹基地，接连的举动引发俄罗斯的强烈不满，认为美国此举是借防范伊朗的名义压制俄罗斯的导弹系统，是明显的北约东扩行为。一些军事观察人士也认为，双方的冲突可能导致类似冷战时期的军备竞赛。

因此，如果从“爱与和平”的角度理解，立陶宛的这幅涂鸦出现得“恰逢其时”。毕竟，北约和俄罗斯之间闹僵，对于夹在其中的立陶宛，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