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阿巴斯(右)拍摄了《樱桃的滋味》,该片获得第50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图为他和摄影师在拍摄现场。 图/卫报
法国当地时间7月4日,伊朗著名导演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Abbas Kiarostami)因肠胃癌在巴黎去世,享年76岁。对世界影坛来说,这个突发消息无疑是一场震动。
“昨天是我的生日,一整天收到很多朋友的祝福短信。凌晨看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国外朋友发来的,阿巴斯去世的消息。” 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理事长崔峤得知噩耗,内心难以形容的沉重。十年前,崔峤策划了阿巴斯中国巡展,长达半年的展览遍及中国六个城市。阿巴斯的拥趸第一次在中国全面看到大师在电影、摄影、艺术装置、诗歌、戏剧、出版等不同艺术门类的成就。
“他看起来很安静,其实特别拼命,是一个生怕时间不够用的人。”在崔峤印象里,阿巴斯在工作中“一直是往前冲”的忙碌状态,“他在健康方面不太注意。我跟他接触,觉得他的头脑时刻都在翻滚,总会产生很多创意,爆发性的东西很多。”
曾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等众多国际荣誉的阿巴斯,是当今世界影坛独树一帜的大师。法国新浪潮电影运动奠基者戈达尔曾说,“电影始于格里菲斯,终于阿巴斯”。他奠定了当今伊朗电影在世界影史中的重要地位,也深刻影响着今天活跃在世界影坛的阿斯哈·法哈蒂、巴赫曼·戈巴迪等伊朗导演。
2010戛纳电影节上,阿巴斯与朱丽叶·比诺什,后者主演了阿巴斯在西方的第一部电影《原样复制》 图/卫报
一生中看过的电影不超过50部
1940年出生于德黑兰的阿巴斯,回忆自己童年“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在整个小学阶段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他自认不是好学生,用绘画打发寂寞,却也不是好画家,第一次高考报考美术,以失败告终。
阿巴斯从没想过自己会投身于电影。他用13年时间在德黑兰美术学院学美术,念书期间做过交警、从事过平面广告设计,18岁就离家独立谋生。20岁开始,他就大量拍摄广告片,以每年十几部的速度,拍过150多部广告。他曾说,“拍广告片的经历和从事美术设计的实践让我学会了如何拍电影”。
少年时代,为了治疗孤独症,他曾经到布拉格去看捷克电影,但“我一生中看过的电影不超过50部”。他从没把一部电影看过两遍,也不受任何电影导演的影响。
“阿巴斯是一位天才型的导演,他的电影里有很深厚的伊朗传统文化根基,这种视角跟西方电影截然不同。他的电影强调哲学性与诗性,而他创作电影的路径也是独一无二的,他开始拍电影是纯公益的,没有好莱坞电影的商品性,也没有那么多欲望,很纯粹,有点像桃花源的感觉。” 崔峤说,阿巴斯成为电影导演的起点,始于1969年卡伦青少年教育学院创建电影系的邀约,让阿巴斯开始利用学院的设备拍摄教学片,该系也成为伊朗电影新浪潮的孵化基地。这样一个纯净的、以影片为主旨的拍摄方式,崔峤认为在当代电影世界里再也不会重现。
1969年拍摄的第一部10分钟短片《面包与小巷》中,29岁的阿巴斯开始尝试个人风格——在影片最开始的几秒之内,他以俯拍移动长镜头传递一个小男孩的满足与失落。这部没有语言的短片树立了他后来的电影风格:简单的镜头,非职业演员的即兴表演,现实主义题材,充满介乎现实与戏剧之间的张力。
从1974年的长片《旅行者》开始,阿巴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期间拍摄了22部电影,包括纪录片与剧情片。1987年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是阿巴斯第一次受到西方世界关注的电影,一个伊朗偏僻山村的小男孩归还同学作业本的故事,淳朴动人,可谓阿巴斯最美的电影,也为阿他赢得第42届戛纳电影节艺术电影奖。电影片头出现了伊朗诗人塞波里的诗句“你将走到小径的尽头/那里显现出一个少年/你转向孤独的花/在孤独之花两步远的地方,你停下/泉眼喷出大地的神话”,诗中关于童年、孤独、坚定、无法想象的艰难,是阿巴斯在多部电影中试图传递的。
在德黑兰拍摄的纪录片《家庭作业》,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特写》,以及《生命在继续》、《橄榄树下的情人》,都是阿巴斯对现实主义的一次次探寻,他以思辨的精神捕捉现实,在影片中反思人、生命与世界的本真关系,唤起观者的情感。
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曾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和《生命在继续》的电影小册子上写下一段赞美,“我认为伊朗导演阿巴斯的电影很了不起,用语言无法表达我的感情,而且我只想简单地建议你们去看他的电影……雷伊去世时我非常伤心,看过阿巴斯的电影,我感谢上帝送给我们一个优秀的接班人。”黑泽明认为,欧美电影已经走向庸俗低迷,电影艺术却在亚洲逐渐复苏,且最终在国际上获得认可。
2015年,为了拍摄微电影《杭州之恋》,阿巴斯带着伊朗演员到处找感觉 图/杭州日报
“活着不能没有希望”
1995年,洛迦诺电影节举办阿巴斯电影回顾展,首次放映他的全部作品。当年的法国《电影手册》以48页的篇幅全面介绍阿巴斯和他的所有影片,且不吝溢美之词:“这位天才的伊朗导演创造的影像标志着当代电影每年都在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阿巴斯之所以得到戈达尔、黑泽明这些电影大师的推崇,正是因为他的作品中有新现实主义的风格、哲理化的思考和诗意的细节呈现,他用纪录片式的手法捕捉细腻情感,那些浑然天成的、没有痕迹的表演,看上去并不完美,却贴近真实的生活本身。他的叙事风格很简单,也没有戏剧化的冲突,场面调度和长镜头变化也从容平缓,意蕴悠长。
世界通过阿巴斯看到伊朗,里面并没有沉重,而是平凡事件中可贵的真实。“生活和经验带给我们的结论是,尽管我们是悲观主义者,但我们活着不能没有希望。”阿巴斯曾说,他热爱的导演伯格曼一向在黑暗中寻找光明,“正是这种光明,让他的作品真实可信。”
在崔峤眼里,阿巴斯不但是亚洲最重要的电影导演,也是人文领域的一位大师,“他是多产而具有批判精神的电影导演,也是艺术家、摄影家和诗人,他的作品视觉上朴素,但是概念丰富多元。他能够洞悉人性深处的黑暗与光明。”
两年前,阿巴斯为新片《杭州之恋》来到中国短暂停留,这部与杭州有关的微电影,并非阿巴斯第一次离开伊朗本土创作。
2010年,阿巴斯在托斯卡纳拍摄他在西方的第一部电影《原样复制》,主演是朱丽叶·比诺什,讲述的是法国古董商与英国作家之间的诡异爱情。2012年,他的镜头挪到极度现代化的繁华东京,《如沐爱河》深入日本应召女郎的生活,人性的诡秘、死亡的阴影皆呈现于阿巴斯式的镜头语言中。原计划于2017年上映的《杭州之恋》,是阿巴斯在当代中国的框架下构想的爱情故事,可这故事却随着大师的突然离世,或将永远封存。
这些年,崔峤与阿巴斯的团队始终保持联系,她做了阿巴斯的书籍、巡展的画册,又与服装品牌合作阿巴斯的衍生品,还把成品寄到阿巴斯伊朗的家。她始终记得阿巴斯的心愿,“他很想再来中国,想去西藏。”
“他是很孤独的人,但不是通俗意义上可悲的那种孤独。天才的人总会享受特别的孤独,跟大众没有关系。他追求人生的高度和挑战,追求生命的密度,而不追求长寿。他不把生活放在中心,思考的是更远的东西。这也许是天才的通病吧。”在阿巴斯中国巡展的西安站,崔峤一直耿耿于怀,某位影迷在西安美术学院偷偷拿走了阿巴斯一部短片的CD。
“十年前我们做展览时,阿巴斯的影迷很多。有人偷短片说明他是真的爱阿巴斯的电影。”但今天如果再做这样的展览,崔峤很不确定,有多少年轻人会知道阿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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