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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川実花:灾难之后,樱花依然美丽

第一财经 2016-12-02 10:46:00

作者:钱梦妮    责编:罗敏

日本摄影师蜷川実花镜头下的花朵总是无比艳丽。2011年日本大地震之后,她又将镜头对准了年年可见,那次却格外不同的樱花。“会觉得美得令人有点让人害怕,那样的时期居然樱花还在盛开。”她在接受第一财经独家专访时说。
蜷川実花:灾难之后,樱花依然美丽

Liquid Dreams,2003,C-print

2011年3月11日那场导致三万人伤亡的日本大地震发生之后没多久,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樱花季。

对于日本人来说,三四月间春暖花开时节跟亲友一起赏樱,是非常重要的出游活动。可是那一年,地震、海啸、核泄漏等灾难接踵而至,这场“战后伤亡最惨重的自然灾害”,对整个社会都造成了难以磨灭的负面影响。

“在赏花的地点竟然没有一个人,这几乎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景象。”日本摄影师蜷川実花(Ninagawa Mika)在接受第一财经独家专访时说,“大家完全没有心思去赏花了,这是个非常具有象征性的现象。而我也切实感受到了那异常的时刻。”

“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使发生了那么悲惨的事情,樱花却依然在盛开。而即便它们凋谢之后,明年也一定会再次盛开。”大自然生命规律初看起来异常残忍,可时间久了却又会令人心生敬畏。

于是她将相机镜头对准了这年年都可以见到、那次却格外不同的樱花。

在2016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的“蜷川実花摄影展”一层小展厅,当观众看到这一组樱花作品被铺满天花板、地板和墙壁的樱花墙纸包围,多半会立刻沉浸在这极致烂漫的粉色花海之中。这里简直成为人们拍照上传社交网络的胜地。采访也被安置在这美丽的场景之中,但蜷川显然想要告诉大家,这一切不仅只是为了“美”。

“会觉得美得令人有点让人害怕,那样的时期居然樱花还在盛开。”她说,“而照片本身也反映了我与樱花之间的关系,表达出我心里的焦虑。”

1972年出生于文艺世家的蜷川実花,父亲蜷川幸雄是日本当代戏剧代表性人物,母亲真山知子是名作家。而她决定要用影像来与世界对话。她作品中独特的色彩感和充满矛盾的主题,很快就获得了行业里各种奖项。2007年她导演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电影《恶女花魁》,受邀参展第5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和第31届香港国际电影节,博得高度评价。

在那之后,蜷川开始创作多个系列的花朵摄影作品,有真实的鲜花,也有人造假花,因此而大获好评。除此之外,它频繁参与各种商业广告项目的拍摄,时尚杂志争相邀请她拍封面大片,明星们趋之若鹜想要成为她拍摄的对象。因此也就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她的艺术创作。2014年,鉴于其在文化艺术领域的博闻广识,蜷川実花被委任为2020年东京奥运会及残奥会组委会理事。

至今,蜷川実花已出版近90本摄影书,而这次在集美的展览主要展出她近年来横跨九个系列的艺术摄影作品。展览将持续至2017年2月19日。

花是人类的欲望

在蜷川実花的作品中,花朵总是无比艳丽,充满整个画面,用对撞的色彩与形态来刺激观者的眼球。在绿色花朵中的红色花蕊,紫色花瓣遮掩的黄色花心,甚至包含着一系列人工染色的花朵:蓝色的菊花、红白双色的花瓣等等。

她告诉记者,这里面其实充满着人类的欲望。“有的花是人工颜料着色的,它们经过了过度加工所以生命非常短暂,更快干枯——花儿们悲惨的命运都是出于人类想要看到更多更美的花。”

而另外还有一些作品里全部都是假花,绢布做的花瓣、塑料的花蕊细腻地模仿了自然中的样子,可是它们是如此美艳,以至于观众甚至都无法意识到这些其实是彻底的人造物。“自然花朵很快枯萎,人类想要看到永远不凋谢的花所以才有假花产生。”在摄影师看来,它们和染色鲜花一样反射了人类永远无法满足的内心。“但欲望是人的本能,无所谓善恶。”

尽管花朵作为拍摄对象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普通,很多人看到美丽的花都会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拍下来。而蜷川却可以把这样的题材拍出只属于自己的特点,单单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

她镜头下的花朵往往都呈现着最怒放、最盛开的艳丽姿态,初看某一两张会令人觉得眼前一亮,而看过几张之后会产生某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受。可能这正是由于每一次拍摄花朵,她都只是借助花来说背后的故事。比如大地震下对生命的思考,再比如对人类改造和模仿自然的动机分析。

“花很快就枯萎,很难始终保持某种状态。而拍照可以留住一个无法保持住的瞬间,我觉得这个是摄影的一大特点。”她说。

色彩与构图都有着强烈的戏剧性,可对于蜷川来说,这一切并不是经过设计的,而是单纯取景,然后按下快门,后期甚至也很少特殊处理。“这里的佳能、索尼相机我平时都会用,”她指了指采访现场对准她的几台摄影机,“甚至也有用手机拍的。”

她在社交网络Instagram上几乎每天都会发布几张图片,有的是别人拍摄自己参加活动,用来发布消息,有的则是她拍下身边的场景。不过这些在她的定义里并不是艺术创作,只是记录生活。

蜷川実花在2016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的“蜷川実花摄影展”一层小展厅接受第一财经独家专访。摄影/吴军

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的“蜷川実花摄影展”展览现场 摄影/吴军

时尚大片是社会现实的切片

在为各种时尚杂志所拍摄的封面大片里,蜷川実花把精致入时的男女明星都放置在艳丽花朵围绕的布景之中——画面同时强调人物和背景,于是两者之间形成的某种呼应,这令其超越了一般的时尚摄影作品而具有了丰富的层次。

她本人并不乐意拔高自己的商业项目拍摄作品,但是它们仍然比一般的时尚摄影具有更多的内容。

“她在拍摄偶像、时尚这类’消费’(题材)的同时,并未停留在平铺直叙的拍摄记录,而是加以夸张、华丽的演绎,进一步放大人们的虚梦。”日本资深策展人后藤繁雄这样评论,“虽然看上去极其流于表面、流行,然而那就是人们切实的梦想。蜷川在肯定这一面的同时,于其表现中又融入了黑暗与毒性。这一点非常重要。”

可以说,蜷川对待明星也像是对待花朵那样,竭尽所能地拍出对方最为艳丽的样貌,布景和氛围都有强烈的戏剧感。她说在拍摄时,摄影师和明星都分不清怎样是真实、怎样是虚幻的状态就会得到最好的画面效果。

对于男明星,她会主动引发彼此的好感,制造出谈恋爱的气氛;而对于女明星,则是从同样为女性的角度去看另一个女性。

“我至今在摄影棚里拍摄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商业照片。如果问我商业照片是不是都是作为作品来创作的,倒也不是,与其说是作品,更应该说是在捕捉这个时代,有一些看起来很有意思的照片。”她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商业摄影是捕捉那个时代的某一个瞬间,在某种特定的策展安排下,商业照片也可以成为艺术作品。总之这个问题很微妙,也很复杂。”

“这次展览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地方是,展出的都是艺术作品,很新鲜。原来总会混入一些自己拍的商业摄影照片。全部以艺术作品呈现的展览,对我来说有一些启发。以此为契机,我冒出一些新的想法。”她说。

除了花朵之外,蜷川其实还拍摄过金鱼、动物标本、烟花、演出现场的人群,近些年她开始把镜头面向自己。很有趣的一点在于,她拍摄周围的花花世界都极尽色彩之能事,可自拍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转向黑白。

“我刚出道的时候,有五年左右的时间全部都只拍摄黑白照片。因为对光影感兴趣,现在似乎可以把它理解为我要回归原点了。”她对第一财经说,“从镜子里拍自己,我既是摄影师又是观众,也有自我意识。通常在封闭空间里也会发现某个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自我。”

她始终关注事物的矛盾两面,与花朵相对应的是生和死,与黑白相对应的是光影,而与自我相对应的,则是真实和虚幻。

在采访最后,忍不住问了她会把自己比作什么花,她想了想,边回答边觉得有点好笑:“大丽菊吧,我很喜欢大丽菊,‘啪’地一下子打开很大朵那种。”

FLOWER ADDICT,2009,C-print

SAKURA(桜),2011,C-print

————人物链接————

蜷川実花

摄影家、电影导演。1972年出生于东京。就读多摩美术大学美术学部平面设计专业时获得第7届一坪展大奖、第13届佳能写真新世纪优秀奖。此后相继获得第9届柯尼卡写真奖励奖、第26届木村伊兵卫写真奖、大原美术馆奖(VOCA展2006)等众多摄影类奖项。至今已出版近90本摄影书。2008年,在东京OperaCity美术馆等日本四家美术馆举办大型巡回回顾展“蜷川実花展—地上之花、天上之色—”。蜷川出任导演的第一部长篇电影《恶女花魁》(2007年上映)博得高度评价。2012年,蜷川导演的第二部电影作品《狼狈》发布,赢得2012年度新藤兼人奖。2016年于台北当代艺术馆举办《蜷川実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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