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obot 系列之三】银行柜员遇“迷雾”，小微客户经理被抢饭碗

从带人脸识别的超级柜员机、手指静脉存取款，到小微企业全线上无人工干预放贷，科技正在重塑银行业。

“民生银行业务离柜率已经连续几年超过90%。”近日，民生银行首席信息官林晓轩在银行业协会发布会上表示。人们越来越少到银行网点办理业务，收缩整合网点已成业内共识。

某城商行副行长还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和区块链等金融科技的日益成熟，其在银行小微信贷、消费金融、供应链金融等依赖于大数据的普惠金融领域，应用前景广阔。不过，在对公业务、房地产开发等大项目方面，由于更强调对相关企业经营管理乃至高层决策的熟悉，机器暂时无法取代人。此外，银行理财的情况也较为复杂。

柜员的寒冬

在农行某支行，记者看到，大厅中央摆放着全新上线的“超级柜台”，比一般的ATM机足足宽了一倍。它有上下两个液晶显示屏、带人脸识别装置的摄像头。

可别小看这个稍显笨拙的大家伙，据介绍，它不仅能够实现ATM机上的所有功能，还能实现个人开卡、电子银行产品签约、账户挂失、个人外汇、理财签约购买、基金购买赎回等8类55项个人业务的自助办理，涵盖了农行八成以上的个人非现金业务。

在兰州银行某支行，通过在自动存取款机上安装一台小小的手指静脉扫描仪，只需手指轻轻一扫，银行后台系统便可自动获取交易卡号信息，从而完成存取款业务。

此外，更为常见的自助购汇机、理财柜员机……新兴技术已经将银行网点武装到了牙齿。随着业务自助水平提升，对人工的需求则大大降低，银行柜台营业员成了首当其冲的岗位之一。

以西南地区某城商行支行为例，该行网点常年维持30名员工左右的配置，但柜员已从3年前的12人减少到9人。该行副行长告诉记者，减少的柜员运营岗向理财经理和大客户经理转岗，前者可以推销理财产品，后者增加大客户黏度，为支行放贷款拉存款，这些都是银行最稀缺的。“我们会把更多柜员转到这块来，以前理财经理只有两三个人，现在10个人也不嫌多。”他说。

部分柜员可以转到稀缺岗位，而更多人可能就将面临饭碗不保。手机银行、直销银行的发展，正在加速银行传统物理网点的整合与缩减。

记者梳理多家大行年报发现，工行2016年年报显示，截至当年末，该行的物理网点为16429家，较2015年的16732家减少了303家;农行年报显示，去年对近1800家低效网点实施“瘦身”。

股份行中，中信银行、招商银行年报也显示在不断压缩线下网点。招行表示，去年网点租赁面积压缩了39356.34平方米，年租金节约5726.42万元。一位城商行内部人士指出，一些城商行努力在有分行的外省扩网点，但根据地的网点同样已经开始整合。

波及10%小微客户经理

如果说对物理网点以及柜员的迭代还属于银行电子化水平提高的范畴，那么，一些银行将大数据运用到小微、零售，完成放贷前、中后台全自动线上无人操作，显然智能程度更高。

记者了解到，目前在国内发展小微企业贷款线上平台的银行不在少数。例如建行针对自家银行流水，面向小微企业开发了“快贷”;重庆银行“好企贷”则推出纯线上无抵押信用贷款。

“仅保留很小一部分按照银行设计好的程式化进行人工干预，80%已经实现面向本行借记卡客户全自动化放贷。下一步还将通过二类账户全国放款。”重庆银行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银行之所以可以实现针对小微企业的全自动线上放贷，与大数据技术分不开，该行通过接入税务局获得企业纳税信息，并与一些大数据公司合作，获取工商、司法数据，再与人行征信系统对接，基于这些数据系统全面还原客户信用情况。

由于是纯线上无人工干预，放贷速度以分钟计算，这与传统人工审批费时费力不可同日而语。此外，该行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8亿元贷款仅有130万元逾期，不良率不足千分之一。预计年底能做到20亿元，将占该行小微信用贷款规模的一半。

不仅如此，该行还准备将小微抵押贷款也纳入该系统。届时抵押物登记查询都将移到线上，全部由机器完成，唯一需要人做的部分是取抵押物登记凭证的纯事务性工作。

记者了解到，传统的小微业务已成为银行中员工人数众多的板块。按照过往流程，给小微企业放贷，在银行内部需要多个岗位配合完成。

从客户提升申请开始，就需两位信贷员和客户约时间前往调查，客户准备好财务报表等基本资料，客户经理进行查账、查看抵押物以及家访。在城商行某支行，50万元额度的贷款，需两位客户经理和企业主现场照相，200万~500万元需要客户经理主管照相，而500万元以上，则需副行长亲临现场。

在银行中后台也有诸多岗位与之配合，例如审批流程中，一定金额以内，支行需由另外两个人或审批小组审批，超过支行额度授权的，需报到分行或总行审批。分行、总行办理抵押登记，也需对应的岗位。一般银行都设有贷后管理岗，操作中台风险管理岗，进行合同的签署工作。

在一家城商行，记者获悉，小微部门员工包括审批员在内的总数占该行总人数的10%，全线上流程势必对这些岗位造成冲击。

不过，银行内部人士并不认为，全线上无人工干预能彻底颠覆传统的小微贷款模式。首先，不能覆盖所有客户，它是基于良好的税务信息等信用情况，但很多小微客户是不交税的，这部分客户需要线下渠道去拓展;其次，一些小微企业规模较大，高于一定数额的贷款业务做线上风险较大，相关信息靠采购数据源也很难完全掌握。

成都银行相关负责人指出，该行小微贷款线上业务会与线下分开，原有支行的信贷经理还将继续深耕数据不能覆盖的小微企业以及规模较大的企业。

人员整体影响暂时不大

在一些标准化的、常规流程化的、低附加值业务岗位被砍掉的同时，技术创新也在催生新的工种，而且替代需要过程。银行业内人士普遍认为，目前对人员整体影响暂时不大。

以某家银行为例，与外包给互联网金融公司进行的助贷模式(银行只提供资金交由互金公司放贷，风险由后者兜底)不同，全线上小微信用贷款会创造出新的业务线，有新的岗位被创造出来。该行初期从小微企业部、网络银行部等抽调人员成立项目组，仅有全职员工七八人，搭建全线上放贷系统后，专门成立了网贷中心，核心团队包括外包团队，在高峰期有四五十人全程负责。

即便在智能化较显著、可替代性高的银行客服领域，银行业协会发布的《中国银行业客服中心发展报告(2016)》也显示，截至去年末，银行业客服中心从业人员较2015年同比增加8.3%。当然《报告》同时指出，虽然客服人员总规模有所增长，但随着智能化手段的广泛应用，全行业从事传统语音服务的客服人员规模仍保持不断下降的趋势。

而人工智能等在优化甚至重塑银行业务流程的同时，对一些非标转化的、对专业性要求更高的岗位，比如资产管理、金融市场、投行业务等业务岗，仍旧望尘莫及。

比如，在银行理财等资管领域，尽管包括招行的摩羯投顾等智能投顾已经崭露头角，但多位银行业内人士认为，资管过于复杂，人工智能(AI)取代为时尚早。

“从技术角度来讲，因为前端数据的限制，只有资金的情况，无法做非常庞大、复杂的资产管理，导致应用场景也受到了一些限制。” 一位中证金融研究院的工作人员表示。

某股份行私人银行部负责人也对记者表示，很多智能投顾并非真正的人工智能，在选择产品时还有人为的选择入池的影响。同时，大众化客群对智能投顾可能接受度相对较高，而高端客群需要提供更为个性化的解决方案，还是得用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