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家族办公室应该如何国际化？

（作者聂俊峰为京华世家私募基金管理董事长）

家族办公室这个概念最近这些年很热，但也很浮躁。业内人士其实都知道，绝大多数独立家族办公室目前的经营状况都是非常困难的。关于国内独立家族办公室行业当前面临的困难，我认为家办行业的生存与发展问题同民营企业的处境休戚相关。对单一家族办公室而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对多家族办公室而言“唇亡齿寒”。我本人的博士论文是民营企业债券违约的相关性问题，研究过程发现，中国债券市场近十多年历史中，可以发债的都是具有一定信用实力和行业地位民营企业。但在十多年中有发债记录的1460余家民营企业已有25%以上发生违约。其次，中国独立家族办公室行业自身能力不足，在普遍缺乏投研与风险管理能力的情况下呈现出“小散弱”的业态。第三是家族办公室行业的服务标准和职业诚信体系有待规范。需要警惕独立家族办公室行业的三方面乱象：一是以家办为名进行新形式的违规理财集资展业；二是部分家办异化为境外保单、移民留学等销售机构；三是部分从业人员履历注水、假大空宣传，吹嘘行业资历的阿Q式“行业领军者”等乱象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视听、扭曲行业形象。

对于家族办公室发展所需要的监管环境，我觉得家办不一定需要专门的行业监管政策与监管部门，但是外部监督规制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一是进一步完善民营企业家企隔离的法治体系。2023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提出“依法推动实现企业法人财产与出资人个人或家族财产分离，明晰企业产权结构。”家族一词首次出现于中央文件，民营企业家家族与法人财产隔离的配套法治体系需要逐步完善。二是落实金融功能监管的栅栏原则，鼓励家族办公室在投研与主动资产管理的“专精特新”，摒弃吹嘘式“牌照齐全、功能齐活”的假大空。三是希望新闻媒体加大家族办公室行业典型的宣传与认知引导。

2024年即将到来，一个回不开的话题是行业的国际化。家族办公室应该打造“专精特新”的投研体系，脚踏实地、量力而行地参与大湾区“出海”及进一步的金融服务国际化布局。全球范围来看，资产管理的专业化分工难以出现既专业于二级市场又擅长股权的资产管理人。“小散弱”为主的家族办公室小机构如果自居“牌照齐全”，实质上是暴露了自身缺乏基本的投研和风险管理能力，资产配置水准的“假大空”。随着监管部门对私募资管系列新规的实施及近年来市场洗礼，绝大多数“小微”家族办公室的私募管理人资格将难以“保壳”、无法存续。多家族办公室行业应该摒弃自吹自擂“牌照齐全、功能齐活”的假大空宣传，积极与资产管理、投资顾问机构开展资管赋能合作。从京华世家自身资源禀赋来看，不论是否开展跨境资产配置，家族办公室及私募基金管理人都需要顺应监管要求，扎实提升投研能力和专业化的资管水平。

家族办公室是金融高质量和国际化发展的重要生态组成部分。即将过去的一年当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香港特区推出了一系列吸引、助力家族办公室在港发展的政策，跨境理财通也在近期进一步扩容，但从政策内容来看对内地的多家族办公室（Multi Family Office）和管理规模在50亿人民币以下绝大多数单一家族办公室（Single Family Office）久期吸引力有限，加之其他国际金融中心竞争，最终效果恐将主要吸引中东资金。与此同时，香港资产管理产品设立所需的律师、审计、托管等费用与新加坡等地相比仍然较高。再次有两点建议：一是进一步扩大大湾区金融互联互通互融，推动内地机构投资者特别是代表家族办公室的单一委托人资管产品以“特殊RQD”或专属陆港通形式投资香港交易所的全球多区域、大类资产ETF基金。二是监管松绑内地个人客群对部分消费型、保障型保险产品的“陆港通”。三是切实降低香港资管产品的外围费用，引导多家族办公室以EAM模式及客户授权投顾等形式与香港本地银行或券商开展合作，联合服务高净值家庭资产配置国际化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