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顶尖棋手和游戏玩家后，人工智能还没能“说服”人类

人工智能在战胜人类顶尖棋手，征服人类顶尖游戏玩家后，又在辩论领域对人类发起挑战。这意味着机器的语言表达和理解能力都达到了史上全新的高度。

拥有3亿个信源的强大语料库

美国旧金山时间当晚7点，第一财经记者亲眼目睹IBM耗时超过六年研发的首个能与人类进行复杂辩论的AI系统Project Debater（下称Debater），在现场观众面前与人类顶尖辩手、2012年欧洲辩论冠军、牛津剑桥学霸哈利什-纳塔拉（Harish Natarajan）对峙长达4小时。他们就同一个话题——是否应该补贴学前教育进行辩论。辩论有三个固定环节：4分钟陈述自己论点，4分钟反驳对方论点，2分钟总结陈词。

现场观众通过投票支持各方观点，他们中大部分是媒体记者和分析师。一位亲历辩论全过程的分析师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虽然整体来看，人类辩手的表达更好，但AI辩手传递信息量的丰富度则优于人类，Debater很好地证明了自己观点的说服力。”

在辩论开始前，观众几乎一边倒地支持正方，也就是人工智能辩手的立场，支持率高达79%，反对的比例仅13%，然后在20分钟辩论过后的第二轮投票中，人工智能的支持率下降到62%，跌幅17%；人类辩手的支持率则上升了17%至30%。这意味着人类辩手的说服力仍然高于人工智能，最终获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

尽管如此，作为人工智能“带路党”的纳塔拉依然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人工智能的辩论水平有望超过人类。在赛后的采访中，纳塔拉表示令自己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人工智能引用论据和统计数据的能力，如果与人类的智慧结合起来，将发挥无穷的潜力。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于简单与人类进行对话的智能音箱，在辩论过程中，除了陈述自己的观点之外，AI系统还需要听取人类辩手的辩论内容，并且理解他所说的意思，并进行反驳。“这对于机器而言是一大挑战。”IBM研究总监Dario Gil表示，“辩论和回答问题有本质的差别，因为回答问题只是提供事实的信息，在辩论中，AI不仅仅要表达，而且要在理解人类复杂的语言的基础上表达。搜索引擎只完成了一半的工作，在辩论中并没有标准的答案。”

在针对是否应该补贴学前教育的辩题中，Debater以一个女声的形象出现，她是正方，对该提议表示支持。辩论中，Debater语气平静而理智，整个过程中习惯引用数据和案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可以推测出Debater拥有强大的知识储备，在这方面显胜人类辩手。作为反方，人类辩手则更擅长基于Debater所陈述的观点进行反驳，这一方面恰好是Debater所欠缺的。

强大的语料库是Debater展开辩论的基础。据IBM方面介绍，训练Debater的语料库拥有3亿多个可靠信息来源，包含 2011年以来全球商业、法律、学术和政府机构等领域的专业人士所使用的主流报纸和杂志中的文章以及维基百科。

人工智能60年里程碑的最新进展

Debater由IBM研究院以色列海法实验室于2011年提出，是全球首个可以在全程直播辩论过程中与人类进行有意义互动的AI系统。拿到辩题后，Debater首先会分析单个辩论问题，然后扫描庞大的语料库文档，通过算法找出与辩题相关性最高的观点性内容，同时通过算法减少重复信息。在此基础上，Debater会挑选出最有说服力、最具多样性和支持最完善的论点，并对这些论点进行编排，从而形成一段完整且有说服力的叙述。

IBM在人工智能领域深耕多年，其研发的超级计算机深蓝（Deep Blue）在1997年国际象棋比赛中击败了世界冠军加里.卡斯帕罗夫（Gary Kasparov），而象棋一直被认为是一种人类社会的高智力博弈。2011年，IBM人工智能系统Watson在益智游戏节目《危险边缘》（Jeopardy!）中更是击败了两位最优秀的人类冠军，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Project Debater首席研究员Noam Slonim博士在早些时候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Debater是IBM在人工智能领域深根超过60年所实现的一系列人工智能里程碑中的最新成果，推动了人工智能向更前沿的领域进军。”

Slonim向第一财经记者介绍了支撑Project Debater的三大主要功能，其一是数据驱动的演讲稿撰写和表达，Debater首次证实了计算机能够消化大量的语料库，也就是说只要给它提供一个论题的简短描述，它就能撰写出结构完整的演讲内容，并且有针对性的清晰表达出来。

第二个功能是听力理解。传统的人工智能系统往往只能听懂并响应由简单句构成的简单命令，而Debater则能够识别口述的长篇大论中隐含的重要概念及观点主张。第三是模拟人类困境，通过独特的知识图谱来模拟人类的矛盾和困境，使得系统能够根据需要提出原则的论点。

这并不是Debater的首次亮相。在今年年初拉斯维加斯的美国消费电子展CES上，IBM向公众展示了机器辩论的艺术。当时其中的一个辩论话题是“赌博需要被禁止”。Debater人工智能系统收集了所有的观点，并且进行分析，给出了正方两方的辩论演讲，系统自动会得出哪些是最重要的观点，并且去除冗余的观点。

IBM最早于去年在旧金山的Watson West首次展示了人类与智能机器之间的公开现场辩论赛。当时双方辩手分别是IBM的Debater，以及曾在2016年获得以色列国家辩论冠军的以色列大四女生Noa Ovadia和以色列国际辩论协会主席Dan Zafrir。当时两场辩论的辩题分别是“是否资助太空探索”、“是否增加远程医疗的使用”。

Debater仅仅预示着一个开始，未来，Debater将有潜力在全球范围内协助人类制定日常的复杂决策，这些潜在用途包括金融顾问、律师、公共事务决策、学生助手和企业决策等多个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