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贸易观察|揭秘WTO总干事甄选内幕，美欧有哪些小算盘？

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下一任总干事会是一位来自非洲的女性吗?

从日内瓦传出的只言片语显示，目前两位领跑的候选人都是非洲女性，分别为：肯尼亚贸易部前部长阿明娜·穆罕默德（Amina Mohamed），以及尼日利亚财政部前部长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Ngozi Okonjo-Iweala）。

在上周竞选活动结束后，人们的普遍印象是，阿明娜·穆罕默德是最早脱颖而出的领先者，她也是自WTO新总干事职位开启甄选程序以来，呼声最高的一位候选人。不过，其他候选人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WTO讲席（中国）特聘教授、上海对外经贸大学贸易谈判学院、WTO讲席中国研究院院长张磊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英国前国际贸易大臣利亚姆·福克斯（Liam Fox）也有可能成为总干事。“只要欧盟过了心理这道坎，一切皆有可能。”张磊表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否选出一个总干事。”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副会长、商务部研究院原院长霍建国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还不确定美国会不会直接破坏或扰乱程序，从而不让总干事人选问世，就如同美方对上诉机构类似的态度。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形成一个比较尴尬麻烦的局面。”

非洲候选人势在必得？

WTO成立25年来，来自发展中国家的总干事领导了该组织约10年。直到2002年，WTO的总干事一直由欧洲人担任。转折点发生在1999年的那次竞选。由于成员方之间出现了分歧，最终达成妥协由来自新西兰的穆尔(Mike Moore)在1999~2002年担任总干事，2002~2005年由来自泰国的素帕猜(Supachai Panitchpakdi)继任。再之后，便是现任总干事，自来巴西的阿泽维多。

在来自北美洲、亚洲的发展中国家的人选相继当过总干事之后，对于非洲而言，此次似乎势在必得，为此非洲一口气推出了三位候选人。

此次被各界广泛看好的阿明娜·穆罕默德满足了选举代表们对下任WTO总干事的很多期许。她曾在WTO中担任大使，这也是她第二次参选总干事。除了曾任肯尼亚常驻WTO代表外，她在贸易领域也担任过大量关键职位，还主持了2015年在内罗毕举行的WTO第十届部长级会议，是一位典型的国际贸易“局内人”，熟练掌握WTO程序和法律文本。

不过由于非洲此次共推出了三位候选人，目前阿明娜·穆罕默德的当务之急并非是跑赢其他大洲的总干事候选人，而是先要拿到那些表示支持奥孔乔-伊韦阿拉的非洲国家的选票。

据第一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非洲联盟（African Union）和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ECOWAS)已明确表示支持奥孔乔-伊韦阿拉，并呼吁其他非洲国家团结起来支持她。同时，尼日尔和贝宁也已明确表示坚定支持奥孔乔-伊韦阿拉。

霍建国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对于非洲候选人呼声最高这种情况，他总体是看好的。“现在形势很明显，没有来自欧盟的候选人，来自拉美地区的墨西哥的候选人与美国关系更紧密，韩国我认为希望不大。目前来看还是非洲的肯尼亚和尼日利亚的候选人获选可能性会大一点。”他称。

目前WTO有43个非洲成员，占总数的四分之一以上。

英国的机会，欧盟的心结

近年来，发展中国家候选人为何能在WTO后来居上呢？总体而言，一方面发展中国家在WTO的力量愈加壮大，另一方面发达国家之间也越来越无法达成共识。

此次，欧盟决定不提名自己的候选人，以避免与美国产生矛盾，而铁了心脱欧的英国则提名前英国国际贸易大臣福克斯。

福克斯此次在竞选后的记者会上，把脱欧形容为“脱欧监狱”，试图把自己同脱欧话题拉开距离，他还用大量时间解释在担任英国国际贸易大臣期间多次访问中国和美国，暗示他对这两个贸易大国的熟悉程度。

2018年福克斯访华时曾接受过第一财经记者独家专访，当时他表示：“当我们离开欧盟后，我们将有机会制定40年来的第一个自有的贸易政策。英国终将离开欧盟，所以英国也想探索所有的可能性。”

当然必须注意到的是，在福克斯担任英国国际贸易大臣期间，他的确是一位强硬的“脱欧派”。实际上，福克斯曾掌管的英国国际贸易部正是在英国脱欧投票之后新设立的，脱欧意味着英国必须对很多现有国际贸易协定重新谈判，而设立国际贸易部可以加强与非欧洲国家的贸易关系。当然，福克斯此前的强硬脱欧态度，令欧盟感到不悦。

布鲁塞尔智库欧洲国际政治经济学中心研究员艾里斯（Emily Rees）在新近的文章中指出，摩尔多瓦前外交部长图多尔·乌里扬诺夫斯基和福克斯的提名和“甄选过程不会太有关系”。

不过，张磊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英国提出脱欧，只是对是否留在欧盟有自己的利益判断，但并非反对多边贸易体系。这说明，英国支持多边贸易体制，但是不支持欧盟。张磊称，通过英联邦可以“搞定”印度、澳大利亚和加拿大，而在WTO体系中，搞定印度非常重要。在多哈回合谈判等WTO谈判中，印度一直以谈判立场强硬而著称。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福克斯在从政之前是医生出身，在后新冠肺炎疫情时代，如果能有一位医学背景的总干事引导WTO，也是福克斯能为WTO提供的独特品质。张磊评价道，这个医生说不定可以“治病”。

先做排除法

WTO的日程显示，新总干事的竞选过程在9月7日结束。在此之前，各成员方先要做排除法。

虽然阿明娜·穆罕默德在贸易领域的履历无可指摘，但一些成员方认为，考虑到目前WTO所面对的形势，这个职位更适合一个有政治人脉的“局外人”。

根据外媒报道，一些代表已将沙特阿拉伯和摩尔多瓦的候选人归入了注定被淘汰的这一类，认为虽然他们都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履历，但可能现在还不是他们领导WTO的时候。

WTO是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运作的，候选人需得164个成员方达成共识才能胜选，任何候选人都要避免被一票否决的情况。

以墨西哥外交部副外长塞亚德为例，他被认为与美国的关系过于密切，这在总干事的竞选之中不见得是一项优势。

霍建国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美，特别是美国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还要做一些文章，比如会以公平和能力等各方面来强调。实际上从美国的角度看，可能更倾向于选择一个至少是中立方的、或者略微偏向欧美一方的人选。关键是该候选人对美国的态度。所以，美国为什么会推墨西哥的候选人，原因显露无遗。”

以此推测，日韩之间的贸易冲突以及一些长期的地缘政治冲突都有可能为此次参选的特定候选人带来被一票否决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