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丹：功夫片不会过时，李连杰是强大对手

就像美国的西部片、日本的武士片，功夫片几乎是中国电影独有的影片类型。随着功夫片的风靡，一批风格各异的武打明星也脱颖而出。来自中国香港的甄子丹正是其中之一。甄子丹于6月14日做客第二十四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学堂，与影迷们分享了他的武者人生。

甄子丹1963年出生于广州，他的电影代表作有《叶问》《杀破狼》《一个人的武林》等，《叶问》更被誉为十年来最有影响力的系列动作电影之一。甄子丹创作的武打动作兼具观赏性和实战性，并融入多种武术流派风格和个人特征。他在国际影坛亦有强大影响力，曾受邀参演《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极限特工3》《花木兰》等影片。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甄子丹带来了新片《怒火·重案》，这是他的好友陈木胜导演的最后一部作品。

功夫片要打出“个人魅力”

甄子丹的母亲麦宝婵是国际知名武术家和太极拳师，曾先后在中国香港和美国开设武馆，甄子丹从小就跟母亲学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还去往北京武术队学习过一年多。

甄子丹笑言，自己踏入电影行业纯属偶然，在一定程度上还要感谢母亲。原来，著名武术指导袁和平的姐姐曾是他母亲的徒弟。彼时，袁和平与成龙合作了《醉拳》《蛇形高手》大获成功，开始筹划自己的新片《醉太极》，并希望该片能够超越前作。为此，袁和平需要一名有武术功底扎实的演员，恰逢甄子丹从北京返美途径香港，袁和平的姐姐就向他推荐了甄子丹。

关于入行之初，甄子丹回忆说，当时功夫片的拍摄相对比较简单，只要演员打得过瘾、打得刺激、打得时间长，片子就能卖座，观众对剧情的合理性和演员的演技也并没有很高要求。当时香港拍摄功夫片的主力，分成好几个团队，比如洪金宝带领的洪家班，还有成家班、刘家班、袁家班等。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洪金宝、成龙相继推出《A计划》《快餐车》《五福星》等影片，与古装功夫片不同，这类时装动作片、新式警匪片开始流行，观众的口味也逐渐发生变化。袁和平也正面对这一新的挑战，甚至有三年都没有拍片，这时，他收到了《特警屠龙》的合约。

当时，年轻的甄子丹大胆向袁和平提议，要“打出个人风格”。他观察到，一般的动作片，在一场酣战之后，镜头都会跟着被打的那个人，让大家会看到他是被打飞了、打倒了，还是撞到东西了。但是在李小龙的电影中，最后这个镜头永远是留给李小龙的。“但你没觉得不好看，你也没有觉得他不够厉害，你反而觉得他很有魅力。之前、之后的那种味道，他怎么出拳，出拳之后怎么把拳收回来，完全是个人魅力。”

基于把功夫片打出“个人魅力”的想法，甄子丹开始研究香港动作片如何与国际武术潮流如MMA（综合格斗）接轨，打完一个招数之后如何摆pose。袁和平慢慢吸收了甄子丹的意见，拍出的《特警屠龙》堪称经典之作。“道具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人，这是本意，告诉八爷（袁和平），我们用最低的成本，光看两个人打出来的风格。”

从《特警屠龙》到《皇家师姐》，再到《杀破狼》《叶问》，甄子丹持续发展自己关于功夫片的理念。他表示，近年来自己非常注重在提高演技、研究人物方面下功夫。在他看来，武打片最高的境界，就是要让观众觉得片中的人物、故事和动作都是最真实的；而能够打得最真实，其实就是一种演技。“你必须要具备最好的功夫，最好的演技，用最真实的感觉在银幕上表演出来。我觉得今天拍动作片，必须要把两者结合，才可以继续往下走，不然的话永远都会停留在一个位置。”

“以前很多功夫片，很好看、很完美、很灿烂，比如说你出十拳，对方肯定能挡十拳。但在真实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完美的。你可能打不到，你可能闪不了，甚至你可能中招，每一招都可能有一些缺憾在里面才是真实。什么是真实？真实就是有缺憾。”甄子丹将这种对于真实的理解，配合上动作本身的艺术创作，为功夫片找到了一种新的出路。

“近年，大家好象有一种误解，是不是功夫片不流行了？不是功夫片不流行，只是我们没有把它跟随潮流去提升。”在甄子丹看来，功夫片是中国动作电影最宝贵的一种类型，是我们独有的一种拍摄学问。在参与国际大片拍摄的过程中，他愈发确定了这样的感觉，“他们故事其实很简单，里面的设计我们以前也做过，但是人家的音乐、人物、服装，整个包装给你感觉很帅很酷。其实我们也可以这样做的。”

近年，甄子丹不断接到国际大片的邀约，从《星球大战》到《极限特工》，最近，他将在《疾速追杀4》中出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对甄子丹来说，参演国际大片意味着可以让全世界看到中国演员的魅力。在接受片约的时候，他一般都会问两个问题：片中他所饰演的角色，以及整体内容，尊不尊敬中国人，尊不尊重中国文化。“今天我可能有更多的一些影响力，我必须要为我们国家发声，有些我看不过眼的，我就会说出来，咱们中国人不是这样子的。”

高手过招就像跳探戈

甄子丹的影片中有很多经典的对打场面，如在《男儿当自强》中跟李连杰对打，在《杀破狼》中跟吴京对打，在《叶问3》中跟泰森对打，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甄子丹说道：高手过招，就好像探戈一样，“两个人在一起怎么配合好，能不能再创一种组合出来的新高度，要考验到大家的悟性，还有技巧，这个是很微妙的。”

他举例说，成龙就有自己独有的风格，“故事变，人物变，他打的风格都是一样，拿一个杯子，然后转两下，跳一下，翻一个跟头，擦擦屁股，开玩笑。”因此，在与他演对手戏的时候，就需要找一个平衡点，同时表达出自己的个人风格。

甄子丹表示，与这么多武打明星的合作中，有两个人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其中一个是李连杰。在《男儿当自强》中，李连杰饰演的黄飞鸿当然很厉害，但饰演对手的甄子丹认为自己必须要表达某种状态，而且徐克找自己来演，就是为了给黄飞鸿制造最强大的压力。“大家都是全力以赴，用最快的速度。李连杰真的很快，他快，我要更快，他就更快。如果你慢了一拍子，所有的灯光都说再来一下，你就不好意思，大家都要打得最完美。李连杰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到了《英雄》的拍摄，李连杰给了甄子丹更大的压力。甄子丹使一杆很长的红缨枪，而李连杰用剑，这意味着李连杰挽一个剑花的时间，甄子丹必须用双倍的速度才能转一圈长枪。“我真的用尽我所有的爆发力来迎接他的剑法。他一秒钟可能是三四下剑，我要在三四下剑的攻击底下，做三四下长枪的架势，所以压力非常大。”

第二个带来强大压力的对手就是泰森。甄子丹是泰森的拳迷，拍《叶问3》的时候找来泰森，甄子丹说过自己兴奋得像个小粉丝一样。但甄子丹也很清楚，泰森会打拳，但他不会拍戏，他在拍戏时不会留手。“我记得跟他对手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必须要很谨慎，不要以为你是在拍电影，你真的要当自己是在拳台里面跟他对打，生死之决，千万不要有稍微一点点的大意。你一点点大意，别说KO了，那是会死人的。”

甄子丹回忆说，在拍摄现场，泰森有个勾拳过来，他应该要做一个低头躲闪的动作，但拍电影的低头特别有讲究，要求所有招数都要很贴近、差不多打到底时才能闪。“我不能早闪，我必须要等到他差不多到我的头再闪，这个多危险啊。当时我感觉到他的拳风，就像一台大的货车冲着我来，我感觉到那种风。哇，现在我的脑海还在记得，真的很危险，那一拳，拳头那么大，他碰到我的头发。我又做到八爷的要求，就是最晚那一点时刻才闪，同时不让我自己受伤，这个是我压力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