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碳关税”政策正呼之欲出，原材料贸易商或最受伤？

从设计到实施，欧盟的“碳关税”政策正呼之欲出。

“碳关税”又名“碳边境调节机制” （CBAM）。按照原定时间表，欧盟委员会（下称“欧委会”）应在6月底公布相关立法草案，但该机构现推迟了这一计划。不过，近日多家外媒披露了草案的部分内容。

据路透社报道，欧委会缩小了CBAM的适用范围，将涉及行业限于进口的水泥、电力、化肥、钢铁和铝，但包括这些产品嵌入半成品和最终产品。在是否取消免费配额方面，欧委会目前倾向的方案是，将免费配额从2025年起每年递减10%，至2030年减少50%，最终到2035年完全取消免费配额。

外媒报道称，欧委会最快将于7月14日发布该草案，预计将在2022年完成立法，从2023年开始实施相关措施。这意味着，欧盟对进口产品征收“碳关税”将正式进入立法程序。

路孚特首席电力与碳分析师、牛津能源研究所研究员秦炎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的CBAM所覆盖的行业基本明确，都是高耗能的行业，所以该政策一旦实施，碳排放强度高和贸易强度高的行业一定是受冲击最大。未来CBAM是否符合世界贸易组织（WTO）自由贸易规则、是否将与其他国家碳定价体系进行双边协商，将是该政策能否实施的难点所在。

原材料贸易商恐最受伤

3月，欧洲议会通过CBAM原则性决议。在该决议中，欧洲议会认为，CBAM应适用于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TS）所覆盖的所有产品，所涉及的行业应为覆盖电力和能源密集行业，如水泥、钢铁、铝、炼油、造纸、玻璃、化工和化肥。不过，据多家外媒报道，目前CBAM涉及的行业可能仅集中在水泥、电力、化肥、钢铁和铝。

咨询公司波士顿咨询（BCG）认为，CBAM一旦实施，将对欧盟所有依赖进口产品的行业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整个产业链上的企业都将感受到成本增加带来的后果。

BCG认为，不同行业受CBAM的影响主要取决于两大因素：碳排放强度和贸易强度。

欧委会称，从碳排放强度来看，目前有44个行业最需要减碳，其中85%与材料、能源以及为工业生产过程提供原材料的行业相关。从贸易强度来看，欧盟是全球第二大工业原材料进口地区，约占全球原材料进口总额的13%。

BCG据此认为，与最终成品的商品相比，向欧盟出口原材料的贸易商将受CBAM打击最大。由于碳排放强度和贸易强度均较高，焦炭、石油精炼产品、采矿和采石将是最直接受到CBAM影响的行业。此外，虽然化工产品、基本金属、纸制品和非金属矿物制品等行业对贸易依赖较小、但其碳排放强度高，也会直接受到影响。

BCG认为，由于钢铁行业碳排放强度过高，中企出口欧盟需要缴纳高额的碳关税，中国出口钢材的成本优势将会缩小。

为预防原材料成本给产业链带来的成本压力，一些制造业企业正积极游说欧委会，其不要终止对钢铁、水泥等能源密集型行业的免费配额。

如何应对其他国家质疑？

目前，虽然欧委会并未正式公布CBAM草案，但不少国家都对草案持反对意见。

澳大利亚贸易部长特汉上周表示，欧盟征收“碳关税”有加强保护主义的倾向。美国贸易代表戴琦则称，美国拒绝排除实施报复性关税的可能性。世WTO的一位官员称，俄罗斯、加拿大、土耳其、卡塔尔和沙特阿拉伯也都提出了反对意见。

在欧盟内部，虽然法国对“碳关税”草案表示支持，但德国态度却略显暧昧。德国工业界担心，征收碳关税会提高其主要出口商品——汽车和机械产品的价格。

秦炎认为，如果欧盟想继续推进这一草案，并能够应对其他国家的质疑，应从两个方面入手：其一，遵循WTO的规则；其二，充分与其他国家的碳定价体系进行双边协商。

在遵循WTO的规则方面，欧委会表示，其计划将与WTO规则相一致，而且是公平的，钢铁等行业的进口商可以与国内生产商以相同的价格购买碳配额。

在碳定价体系进行双边协商方面，秦炎认为，欧盟应该与贸易伙伴协商，承认其碳定价机制和欧盟的对等，从而对其进行碳关税豁免或者部分豁免。

欧洲议会贸易委员会主席伯兰格表示，美国目前没有建立全国碳定价机制，但是欧盟也应与美国在该问题上谈判，因为如果欧美双方不达成协议，CBAM可能会再次掀起欧美贸易争端。

欧委会副主席提莫曼斯在近日的研讨会上表示，欧盟可以尝试因美国提出2050碳中和目标，而豁免美国企业“碳关税”。他认为，贸易伙伴可以采取不同碳定价机制，比如税收或者碳市场等， 如果能实现和欧盟一样的2050碳中和目标，那么可能就不用缴纳碳关税。

秦炎认为，目前还不确定的是，CBAM草案将如何评估中国即将启动的国家碳市场是否和欧盟碳价机制对等，以及如何对待如果两个碳市场的配额价格可能相差很大的问题。

“但从提莫曼斯的评论可以看出，如果一国实施了有力度的碳价机制，并且对出口行业的碳足迹的衡量等建立有效的体系，那么对于应对碳关税和接下来的贸易谈判会更有利。”她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