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GPT 技术发展及其引发的行业变革

人类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根本上是由技术驱动。随着GPT的发展和创新，人类社会的行业分布、甚至文明内核都将快速发生系统性改变。当前的GPT热潮尚且处于眼球效应和思维震撼的预演阶段，而伴随着技术加速进步，GPT对人类经济社会的全面改造将进入实质阶段。未来GPT技术有望在多领域具备多模态的推理能力，如果成熟落地，人类社会多数行业将受到深刻影响。基于AutoGPT和Claude大数据调研结果，我们认为，GPT的技术迭代将对医疗、教育、零售、金融、咨询、媒体和游戏行业带来颠覆性影响。同时，未来的人工智能模型将重塑传统劳动力市场。工业文明下，以人类脑力为主、体力为辅的劳动输出模式可能将被以AI脑力为主、人类脑力为辅慢慢替代。对于人力资本的适应性进化而言，掌握多少种技能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培养人类更加强大的企业家精神，学会寻找不同模型组合在不同领域中的价值创造。

GPT技术迭代方向将具备多模态推理能力。尽管近期Open AI 创始人Sam Altman表示GPT-5模型仍未接受训练，但基于目前GPT-4的技术发展路径来看，未来大语言类模型将在数据处理能力方面实现进一步的飞跃发展。首先，GPT-5对文字和图像信息的理解和感知水平预计将超越人类平均水平。相比GPT-4，GPT-5在语言处理能力上将更出色，学习速度更快，准确性更高。这主要基于GPT-5作为大语言类模型将不断纳入更先进的深度学习和强化学习模型，以实现更强的自我学习能力和记忆力。

比如GPT-5不仅将理解图像内容所表达的人类特殊情绪（如幽默感），同时能够具备共情能力，它将开始理解人类具备幽默感的意义是什么。GPT-5准备采用更大的数据库进行训练，使其在语言上的表达更为优秀。当前对GPT-4的训练结果发现，GPT-4的文本处理能力已经基本接近人类平均水平。因此，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是，GPT-5在语言表达和文本信息处理上将超越人类平均水平。其次，GPT-5将支持多模态输入，比如文本、图像和语音。目前GPT-4仅能够对文本、图像进行信息处理，而GPT-5将实现针对文本、图像、视频、音频信息上的全部处理能力，同时对任何模态产生的信息作出全面、细致、时效性的回应和互动。更进一步来说，GPT-5多模态输入的实现和迭代实际上是人类真正实现虚拟化的第一步。确切来说，GPT-5可以完全通过对视频和音频学习模拟出现实生活中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并甚至在逻辑分析、情绪感知、语言表达上完全超过你。最后，从当前基于GPT-4技术发展出来的AutoGPT来看, GPT-5不仅将拥有更强的推理能力，而且将具备高效的执行力和扩散思维能力。

当前AutoGPT最大的特点在于可基于设定任务自主分析和自动化执行，但与传统ChatGPT不同，AutoGPT并不会着急给出答案，而是会分析实现这个任务目标需要的具体步骤。此外，AutoGPT还可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自己发散性地提出问题并思考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最终通过严格部署和自动执行任务实现人类所设定的目标期望。因此，从AutoGPT来看GPT的未来发展，我们相信GPT能够进一步让通用机器人在未来不同行业领域成为更加专业化的职业机器人。

GPT-5将对不同行业将带来深刻影响。不可回避的是随着GPT-5对多模态信息输入支持，GPT的技术应用将对经济活动中的部分行业带来颠覆性影响。我们基于AutoGPT技术，对网络上所有公开的学术文献、深度研究报告以及权威人士的意见表达进行大数据整理，发现了GPT-5的出现将对医疗、教育、零售、金融、咨询、媒体和游戏行业带来颠覆性影响。从不同行业来看，医疗行业是受 GPT 技术影响最为深刻的领域之一。医生能够通过GPT 模型来分析医疗记录、识别疾病并制定治疗计划。GPT 使医疗服务提供者能够自动化以前由人类医学专家完成的多数任务，例如分析医疗图像和诊断疾病，并可以更快地得出更准确的诊断，节省了时间并提高了患者疗效。

此外，GPT可以模拟分子的相互作用，帮助加速药物的发现，并分析它们的具体功效，减少临床试验的时间。教育行业方面，一些科学家和教育专家正在通过GPT 技术生成个性化学习体验、自动化评分和为学生提供自动反馈机制上进行应用性探索。具体来说，GPT 使教育工作者能够为个别学生创建定制化的学习体验，实时分析他们的表现，并简化行政任务，如评分和排期，进而实现更高效、更有效的教学和学习过程。这项技术将彻底改变传统教育系统，学生将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学习。零售行业已经看到 GPT 技术将带来了显著影响。

GPT被用来通过生成针对客户咨询的定制回应，创造高度个性化的购物体验。GPT 还可以用于生成产品描述、评论和推荐。举例来说，GPT 技术可以使零售公司创建高度个性化的营销活动。GPT 可以分析来自各种来源（包括社交媒体）的数据，识别目标受众，生成针对特定受众的定制文本、视频、语音内容，并大规模创建个性化消息。除了实体经济，GPT对虚拟经济和线上服务业的影响同样深刻。金融行业已经在使用 GPT 模型进行风险管理、欺诈检测和投资分析。未来通过GPT-5可以通过多模态的大数据分析来识别人类无法察觉到的信息偏差。这帮助了风险管理和欺诈检测的改善，以及提供了更加准确的投资策略。例如，从目前AutoGPT的功能来看，AutoGPT不仅能够对公司研报进行数据读取，同时可以对实时市场信息和学术文献进行综合分析，最终基于对历史数据和事件分析选取有效因子。进一步，AutoGPT不仅会提供自己的分析思路，而且会比较不同方法论和具体模型选取合理性，最终生成自己的预测和分析报告。商业咨询服务行业也将受益于 GPT-5 技术。

目前由 Auto-GPT 驱动的咨询机器人已经能够大大提升现有自动化咨询服务令人诟病的用户体验。在咨询过程中，客户将完全无法区别咨询专家是人还是机器人。同时，专业咨询机器人可以全天候处理大量的客户信息和问题，为企业节省时间和资源。尤其在法律咨询行业，GPT-5 可能将改变当前律所咨询业务的发展方向。GPT-5在学习了无数法律文本后，完全可以比人类律师在逻辑推理方面做得更好。最后，GPT-5也可以被引入影视和游戏创作领域。具体来说， GPT-5可以通过学习和理解人类所积累的拍摄影像，学习和理解用户需要表达的各种情绪。同时，GPT-5可以通过学习电影构图，台词文本以及特效技术提供拍摄建议。通过GPT-5的技术，观看电影的观众或者参与游戏的玩家不再是单纯的内容接收者，而是内容的共同创造者。通过记录观众的实时反应和情绪，GPT-5可以创造和变化新的故事情节。

GPT-5将重塑劳动力市场结构。从OpenAI发布的学术报告来看，基于当前GPT模型的功能和未来可能接入的支持服务，预计在涵盖所有薪资水平的美国劳动者中，约有80%的劳动人口会受到GPT技术的影响。这里的影响主要指工作时间将被显著缩短。其中影响程度在95%以上的职业包括法务人员、行政助理、会计师、审计师、Web和数字界面设计师、临床数据专家、气候政策分析师、作家、记者等。

报告中也列出了不容易被GPT取代的职业（影响程度低于15%），如：护士、司机、厨师、清洁工等。从人工智能模型发展的主脉络来看，未来无论是大语言类模型、神经网络模型、增强现实模型还是其他机器学习模型，这些模型将基本被划分为认知（感知）类模型、任务执行类模型、领域专业类模型。所有的模型组合在不同场景中将服务、协作、支持甚至代替人的脑力进行创造。正如工业文明人类用脑力替代了农业文明的体力一样，信息时代下以AI大脑为主，人脑为辅的新型劳动生产关系可能会形成。这种组合下的劳动力市场会导致产品或服务的边际成本几乎归零而固定成本越来越高。因此，未来信息差得优势将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整合、规划、应用不同的模型组合以实现更好的价值创造和更高的固定成本。

基于AI模型对劳动力市场结构的改造，我们认为无论是什么职业，具备强大企业家精神（如冒险精神、行动力、领导力）的人在未来劳动力市场中作用和影响将越来越大。从积极的方面来讲，GPT的广泛应用能够为人类在AI 相关的研究、开发、维护和监管等方面可能会产生新的职位。更重要的，如果以GPT模型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能够将人类带入新的科技革命，人类经济活动生产效率将极大提高。这将推动人类拥有更多闲暇，而更多的娱乐和消费欲望可能更加有利于技术和场景创新的实现。此外，Daron Acemoglu（2018）的研究指出新技术对就业市场往往会在起初阶段造成失业潮，随着新技术创造新的职位，将吸纳大量就业人口，从而实现新的平衡。

比如，在2015年美国新增的5000万个就业岗位中，约有60%的岗位是在90年代前后互联网信息技术不断发展下产生的。新技术是否能带来新增岗位以填补劳动缺口根本上取决于新的技术是否真正能够提高整体社会劳动生产率。然而，考虑到数据要素和人工智能技术对企业带来的规模效应，如果生产力和效率提高的红利没有在工人之间平均分配，GPT 等AI技术的发展可能会加剧收入的不平等。

（程实为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