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美印在WTO激辩农业政策，印度要求一些成员放下“傲慢”态度

全球粮食安全和农业政策紧密相连。

在最近的谈判中，印度与80个世界贸易组织（WTO）成员一起明确表示，2024年2月举行的第十三届部长级会议（MC13）的农业成果重点应围绕粮食安全一揽子计划，核心是要解决公共储备（PSH）问题，为发展中成员提供足够灵活性，以市场支持的价格购买粮食储备。

第一财经记者从权威渠道获知，在10月19日WTO举行的一次农业谈判会议上，印度表示，印度在养活大量人口方面的成功表明它了解什么内容对发展中国家最有利，还称现在是一些发达成员走下“道德高地”的时候了。

印度要求一些成员放下“傲慢”态度

在WTO框架内，一直存在“基于粮食安全目标的公共储备（PSH）”议题。

目前，WTO方面仍在使用的是一个临时方案，即2013年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召开的MC9达成的“粮食安全PSH临时机制”。其中，有一个条款被称为“和平条款”，简言之，如果一个发展中成员以粮食安全为目的采购并储备粮食，导致所采购产品的国内支持超标，其他成员不应对此提出挑战。

在实际操作中，由于地缘冲突和疫情等因素，近两年来WTO中一些粮食净进口发展中成员面临着如果“囤货”就有可能超出WTO允许范围的窘境，另一些粮食出口国的操作也备受关注。

美印在近三年中就因为大米出口问题数度交锋。美国和印度都是世界大米主要出口国，美国等WTO成员称印度低价释放的政府储备大米出口至国际市场，造成贸易扭曲。

美国稻米协会称，印度低价大米进入国际市场迫使东南亚大米出口国利用补贴来保持出口竞争力，压低了全球大米价格，使美国等西半球大米出口国处于不利竞争地位。

在2022年4月的相关通报文件中，印度承认2021年度水稻国内支持超标，但再次强调其水稻国内支持符合“和平条款”规定。印度通报的2021年度水稻国内支持总额为69亿美元，相当于当年水稻总产值455.7亿美元的15%，超过印度在WTO承诺的10%特定产品黄箱（补贴）国内支持限制水平。

简而言之，WTO的国内支持措施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不引起贸易扭曲的政策，叫“绿箱”政策，指政府执行某项农业计划时，费用由纳税人负担而不是从消费者中转移而来的，且对生产者没有影响，这些政策都可以免于减让承诺。另一类是可以产生贸易扭曲的政策，叫“黄箱”政策，这类政策的国内支持减让承诺范围包括：价格支持、营销贷款、面积补贴、牲畜数量补贴，种子、肥料、灌溉等投入补贴，以及某些有补贴的贷款计划等。

印度也在19日会议上强调，即便在疫情期间，印度还是设法在2020~2021年向邻国提供了约200吨小麦。印度表示，不能脱离粮食安全讨论公共储备问题，并指出质疑者没有证据表明印度的小麦出口损害了其他国家的粮食安全或扭曲了贸易。

印度还称，在疫情期间，其储备大米的主要目的是向8亿多人提供约5600万~5700万吨大米，以确保印度本地供应。

印度要求一些成员放下“傲慢”态度，不要否认印度为自己和其他成员方的粮食安全作出贡献的方式。

印度还反驳称，一些成员将“绿箱”补贴作为公共持股的替代方案，但这一方案并不适用于所有人，且这正是部长们在巴厘岛就PSH达成临时解决方案的原因。

印度认为，如果各方真正关心透明度，应讨论如何更新外部参考价格（ERP），这些外部参考价格对谈判至关重要，因为它们将决定库存付款是否构成补贴，而目前这些价格还是基于1986~1988年的定价。

部分发达成员享受巨额综合支持量补贴

美国和欧盟等方长期以来对MC9上达成的“粮食安全PSH临时机制”存疑，并认为，这助长了印度在某些粮食市场的主导出口地位，尤其是他们发现2018~2019年和2019~2020年期间，印度对稻米农民的支持措施超过10%上限之后。

美国坚持认为，各成员方需要从巴厘岛临时决定中 “走回头路”，采取更多保障措施，控制超额库存对国际市场的潜在负面影响，还称"巴厘岛临时决定的后果极具教育意义"，并指出印度因该决定而成为全球最大的大米出口国。

不过，印度尼西亚（代表三十三国集团）、尼日利亚（代表非洲集团）、埃及、中国、南非和塞内加尔等成员方赞同印度观点。

上述这些成员强调了在MC13上就PSH达成永久性解决方案的紧迫性，并呼吁立即在代表80个发展中成员意见的联合提案基础上进行文本谈判。他们重申，必须按照目前巴厘临时决定的规定，减轻举证责任。

在2021年10月的一次发布会上，时任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曾表示，关于粮食的公共安全储备，这也是传统议题，也应该尽快通过谈判达成一个协议。

“我们认为在农业领域存在着非常不公平的规则，存在对农业国际贸易严重扭曲的补贴，也就是部分发达成员享受的巨额的综合支持量补贴。”他解释道，“比如某一个国家的综合支持量补贴非常大，比如对食糖的补贴，可能超过食糖价格的65%。这个补贴如果用在棉花上，补贴水平可以达到产值的280%，他有权利提供这么巨量的补贴是不合理的。”

王受文说，与此同时，发展中成员允许的补贴量是10%，就是只能补贴产值的10%。这类补贴，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做“微量允许”——最多只能占到产值的10%。10%对贸易的扭曲作用是非常小的，对贸易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但是它对农产品的供给、对农业的安全，特别是对粮食的安全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特别是它对一些小农经济、对农民的生计非常重要。中国的立场是主张对这些巨额的、对贸易扭曲极为严重的综合支持总量应该尽快取消。而对小农经济所需要的，对维护农业安全、粮食安全所必需的微量允许的补贴应该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