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钟正生,中国财政学会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特邀研究员)
事项:中共中央政治局7月30日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部署下半年经济工作,审议《整治形式主义为基层减负若干规定》。
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对下半年宏观政策的定调更加积极,但战略定力不减。
1、定调当前经济中的问题:是发展中、转型中的问题。
本次会议准确指出当前经济形势中的若干问题,包括: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增多,国内有效需求不足,经济运行出现分化,重点领域风险隐患仍然较多,新旧动能转换存在阵痛。
但以积极正面的态度看待这些问题,从而要求保持战略定力,坚定发展信心,唱响中国经济光明论。意味着当前经济调结构、防风险的路径将得到坚定贯彻,政策出台有其方略。
2、定调下半年宏观政策:要持续用力、更加给力。
二季度中国经济增速有所放缓,实际GDP增速低于5%全年目标水平,本次会议对下半年稳增长赋予更大空间。不仅是已确定政策的加快、全面落实,还要“及早储备并适时推出一批增量政策举措”,为市场注入一剂“强心针”。
我们认为,下半年最大的风险来自美国总统换届后,中美经贸冲突可能升温,如果美方再度上调关税、加强原产地规则、向日韩墨等国施压、打压中间品贸易,可能会冲击中国出口市场份额的稳定。而出口是当前中国经济的一大亮点,如果出口退坡则需更加依靠内循环,因而提前储备增量政策是必要的。
3、财政政策:中央财政或将更加积极。
一是,加快专项债发行使用进度。要改变今年地方专项债发行进度持续偏慢的问题,可能需要适当放松专项债项目收益自平衡的硬性要求,近期地方专项债参与化债的迹象增多,是个可能的方向。
二是,用好超长期特别国债,更大力度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大宗耐用消费品以旧换新。近期已明确由国家发展改革委牵头安排3000亿元左右超长期特别国债资金,其中1480亿元左右支持设备更新、直接向地方安排1500亿元支持消费品以旧换新,支持力度明显加强,且中央承担比例整体达到90%。这将有助于提振中下游制造业需求,增强制造业投资的韧性。
三是,要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兜牢“三保”底线。上半年公共财政支出向社会保障和就业、城乡社区事务和债务付息三大领域倾斜,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可以说是地方财政的燃眉之急。下半年民生领域或仍将是财政支出重点。
4、货币政策:对内宽松有望取得进展。
本次会议没有像4月会议那样明确提出降准、降息,社会综合融资成本也从“降低”调整为“稳中有降”,这可能与二季度融资成本降幅已较大有关。7月22日以来央行全面降息,意味着在人民币贬值压力出现缓和迹象的情况下,货币宽松的脚步开始迈出。
我们认为下半年降准仍可期待,且不排除年内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当然,人民币汇率仍然是货币政策节奏的重要决定因素,本次会议继续强调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
5、改革开放:三中全会启新程。
本次会议强调改革是动力、发挥牵引作用,在主要政策领域当中将改革内容放在首位,“要及时推出一批条件成熟、可感可及的改革举措”。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共提出300多项重要改革举措,并提出到2029年完成本决定提出的改革任务。意味着下半年就将有一批条件成熟的改革措施落地,在提振市场信心中发挥作用。
在上半年外商直接投资增速下探的背景下,本次会议还特别强调了“促进利用外资企稳回升”,具体两大抓手,一是落实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清零”要求(2023年10月宣布),二是推出新一轮服务业扩大开放试点举措。促进外资更好流入对于扭转当前我国涉外收付款、结售汇逆差的格局颇为关键,也是维稳人民币汇率的应有之义。
6、统筹推进:防风险、强监管、促发展。
防风险仍然是政策的核心关切。本次会议重点提及房地产和地方债两大领域防风险。房地产方面,“坚持消化存量和优化增量相结合”,也就是去库存与保交房相结合。
“517”房地产新政后,各地房地产销售数据改善的力度和持续性并不强,从我们跟踪的高频数据来看,7月15个样本城市二手房日均成交面积同比31.5%,增速较6月提升14.6个百分点;但61个样本城市新房日均成交面积同比-21.4%,跌幅较6月扩大6.3个百分点。二手房销售企稳能否顺利实现向新房销售的扩散、进而带动整体房地产销售、投资的企稳,仍有较大不确定性。
我们认为房地产去库存政策亟需更快、更强,及时增强社会信心,才能以相对低的成本更有效防范风险。地方债方面,“创造条件加快化解地方融资平台债务风险”,或将使城投债的稳定性得到进一步巩固。
7、扩大内需:以提振消费为重点。
本次会议提出“经济政策的着力点要更多转向惠民生、促消费”,尤其强调“把服务消费作为消费扩容升级的重要抓手”。服务消费蕴含着巨大潜力。转型视角下,海外经济体中等收入阶段(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服务消费占比往往加速上升,中国2014-2019年服务性消费占居民消费支出的比重也逐年提升。2024年上半年,服务消费活力进一步增强,全国居民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同比增速达9.2%,快于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增速2.4个百分点,服务性消费占比达到45.6%,较2023年再提升1.1个百分点。
我们认为,2024年下半年经济增长的弹性取决于消费,继“以旧换新”政策加码支持商品消费后,超长期特别国债和地方政府专项债的支出方向有必要进一步拓展,以“真金白银”提升居民消费意愿,撬动服务消费保持较快增长。
8、产业政策:有力有效支持发展瞪羚企业、独角兽企业。
据胡润研究院榜单,独角兽企业是成立于2000年之后,价值10亿美元以上的非上市公司,更进一步有希望迈入世界500强,截至2023年,全球独角兽数量达到1453家,中美分别占到340和703家;“瞪羚企业”则是三年内最有可能达到独角兽级十亿美金估值的高成长性企业,目前估值一般在5亿至10亿美元之间, 截至2023年,全球瞪羚企业共计688家,中美分别有218和247家。
我们认为,本次中央政治局会议高规格点名支持瞪羚和独角兽企业,后续政策可能增强二者在IPO及投融资方面的支持力度,以形成支持创业风险投资的示范效应,将有助于中国“在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赢得战略主动”。
2021年以来,我国制造业投资较快扩张,光伏、汽车等领域产能利用不足的风险显现,“卷价格”而非“拼研发”不利于行业的良性循环,本次会议着眼于此,提出“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畅通落后低效产能退出渠道”,或有助于相关行业尽快走出“增收不增利”的状态,助力企业盈利逐步企稳回升。
(本文作者钟正生,中国财政学会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特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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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指出,要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构建金融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体制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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