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人是非多",自首款国产3A游戏《黑神话:悟空》上线以来,这款游戏就一直是全网最热话题。8月23日,热度持续升级,有国画师、工艺师等在社交平台晒图提到,《黑神话:悟空》游戏的部分画面涉及侵权。#黑神话悟空疑似抄袭#一度登上微博热搜榜第一。
对于上述博主提到的侵权之处,网上有诸多争议,支持的声音认为应该尊重知识产权,但也有网友质疑是否 "姿势也能鉴定为抄袭",摄影师的作品是拍摄的文物是否不受著作权法保护,另外,有网友认为臂鞲或许是"中国甲胄的传统造型","雕塑和古画一堆类似形制的"。
第一财经记者就此咨询了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游云庭,游云庭作为知识产权律师,曾代理过多件游戏等文娱行业相关案件,对游戏涉及的侵权纷争也较为了解。他对记者表示,这些不是小细节,"游戏的美术决定要用哪张图时,肯定要考虑授权的问题,未经许可使用别人有版权的图片,就是侵权。"
8月22日下午,石窟、寺观、博物馆造像分享博主"楠山禅"发帖,晒出了过往拍摄的图片与游戏中的画面进行对比,表示"悟空您好,在使用猴哥的图片时未告知本人,看到请联系。"帖子提到了游戏科学的创始人冯骥与联合创始人杨奇。
在《黑神话:悟空》游戏画面中有两尊雕塑,从画面视角以及整体的光影效果看,和这位博主拍摄的照片有相似性。@楠山禅表示,两处佛像雕塑来自其出版的《独冠天下:山西•高平铁佛寺造像》中的两张照片,照片均拍摄于2017年。
有网友质疑游戏还原的是两尊雕像,认为并不涉及侵权。游云庭对第一财经表示,"如果游戏开发者确实使用了摄影师拍摄的照片来制作游戏,那确实涉嫌版权侵权,但另一种可能是,游戏开发者是自己聘用摄影师,对文物进行了拍摄,此时就不侵权。"
针对文物的摄影是否受著作权法保护的问题,游云庭表示,"我国对于照片的版权保护,对独创性要求非常低,所以这张照片确实是摄影师拍的,那就受版权的保护,使用还是要取得摄影师授权的。反过来说,如果游戏商觉得这张照片可以很轻易获得,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请摄影师去拍摄文物来做一个替代。"
因此,游云庭认为,如果是游戏公司聘请人拍摄的,哪怕拍摄角度相同,或者近似也不侵权,只要游戏公司能拿出照片原图。但如确实侵权,图片赔偿也不高,大概在几千元一张,另外还需再加维权成本。
8月22日晚,微博认证为三级工艺大师的博主"玄鏐108"也发布微博质疑抄袭,他贴出《黑神话:悟空》杨戬的臂鞲与其过往设计的臂鞲作品的对比图,感慨 "又被抄袭了,原创有那么难吗?"据了解,"玄鏐108"博主为中式甲胄艺术家、北京市工艺美术大师李辉。
从对比图来看,游戏的人物佩戴的臂鞲细节确实与实物图有诸多相似。但有网友质疑,中国传统纹样很多都有类似的,也可能是借鉴古代文物。评论区有人提到,这是原创设计并不是文物也不是连环画。
游云庭认为,如果能找到确实近似的共同第三方的图片或纹样参考,那就不侵权,否则就是侵权,"如果这个臂鞲确实是别人自主设计的,那不一定能找到。"
就在8月23日凌晨,国画博主"塞上李云中"也发布了微博,附上了《黑神话:悟空》中的图片,与其在2012年出版的《西游记人物图谱》中的孙悟空姿势相近。
李云中称游戏的图"好像是给我画的孙悟空换了身装备,可能是打怪升级了,真帅"。 据悉,李云中为内蒙古青年画家,曾任电影《封神三部曲》人物造型与异兽概念设计。
李云中提出的疑点也是争议较大的一个细节,有网友质疑"姿势也能鉴定为抄袭?",也有网友表示,恰好画出大体上相似的姿势形态可能会存在,毕竟这个动作是很经典的孙悟空的代表动作,"但是两张图线条走势一模一样,不是描图就是抄袭或描改。"
有网友认为,"脚踝外翻角度,双腿开合度,双膝之间的高度差,腰胸和膝盖的关系角度,头颈和胸的位置关系,不可能全都巧合一样。"
游云庭认为,游戏的美术决定要用哪张图的时候,肯定要考虑授权的问题,未经许可使用别人有版权的图片,就是侵权。
游云庭举了一电视剧使用美术作品侵权的案例,一影视公司将某设计师设计的"食"字图形的美术字(下图左),用在片中做道具(下图右),影视公司认为道具名片上的"食"字与作品中的"食"字不构成实质性相似,但法院认为,"食"字主体部分的笔画数量、形状、走势等方面基本一致,可以认定两幅作品中的"食"字构成实质性相似。
对于这一案件,法院认为,电影、电视剧中经常会使用包含图形、绘画等作品的道具,虽然这些道具出现的镜头比例少、时长短,但其对影视剧烘托氛围、展现场景起到重要作用。在未经作者许可的情况下,将他人享有著作权的图形、绘画等作品用于制作道具,形成涉案作品的复制件,并且在电视剧拍摄过程中,将其固定在一定的载体上能够再现,侵害了作者的复制权。最后,影视公司在报纸上登载致歉声明向设计师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10000元。
对于网友提出的种种抄袭质疑,截至记者发稿,《黑神话:悟空》游戏开发方尚未公开回应。
作为国内首款3A游戏,《黑神话:悟空》被评价为中国游戏产业的一个里程碑之作,在质量上得到了不少玩家认可,也在商业上有不错的回报。据国外市场研究公司vginsights的预估数据显示,自《黑神话:悟空》8月20日发售以来,三天内在Steam平台的销量已突破840万份,好评率超97%,平均游戏时间9.7小时,总收入超过4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