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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非新篇|中国的“三蹦子”来到津巴布韦,改变了她们的生活

第一财经 2024-10-01 07:04:36 听新闻

作者:钱小岩    责编:盛媛

拥有了电动三轮车的村民,活动半径大为扩大,一位名为莎伦的村民,原本在村里开了一家面包小作坊,顾客只有附近村民,如今她可以骑着三轮车到离家10公里的地方去卖面包,收入大增。

2014年,白杉(Shantha Bloemen)作为联合国官员调任到中国工作,在河北农村,她首次见识到了俗称“三蹦子”的农用电动三轮车,引发了她的思考并久久不能忘怀。

在来中国之前,白杉在非洲各地生活和工作了近20年。在非洲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妇女背着孩子头顶重物是常见的景象。由于没有适合的交通工具和基础设施薄弱,妇女每天要花大量时间“负重前行”。

而“三蹦子”在白杉的世界中出现,让她一下子感觉到非洲农村中短途交通的难题有了破解的希望。“三蹦子”可以坐骑,不像摩托车需要跨骑,对于穿着裙子的妇女来说更加友好。同时相较摩托车,它还操作简便,孩子可以坐在母亲身边,重物放在后面的斗子里,行驶起来也更加平稳。

白杉是个“行动派”,这次她做的不是以往的政策倡导,而是毅然辞去联合国待遇丰厚的工作,拿出了全部积蓄重返非洲,与人合伙成立“美力非洲”(Mobility For Africa),在非洲专注于推广“三蹦子”。

如今,每天有上百辆的“三蹦子”穿梭在津巴布韦的农村,白杉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如今“三蹦子”已经实现了中国生产零部件,非洲组装,在未来随着需求量的增长,他们将推动“三蹦子”的本地化生产,让来自中国的神奇三轮车在非洲扎根。

津巴布韦妇女带着孩子骑电动三轮车 (图片来源:美力非洲)

头痛的交通问题

白杉出生于澳大利亚,1995年就加入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为此她经常要去非洲农村地区出差或驻扎,有一次她在赞比亚北方的农村住下,村里自然是没有自来水的,于是她跟着村中的妇女去3公里开外的河边打水。

取到水后,村里的妇女将20升的水桶顶在头上往回走,步伐稳健几乎滴水不漏,而她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白杉略带尴尬地笑着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我到现在也掌握不了这门绝技。”

好在村中的妇女相当友善,看着白杉举步维艰的样子,主动把打水的任务承担了下来,不然白杉在村中的日子里都没法做饭,更没法洗澡。

长途跋涉,喝水困难;小孩上学也要走很多的路,很容易导致辍学;交通不便很多菜烂在了地里……这些问题在白杉脑海中盘旋。

其实,有些村民家里是有摩托车的,但是妇女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更愿意走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穿着裙子不方便跨骑,而且在摩托车狭小的空间上放上孩子和几十公斤的重物,单要保持平衡就很难,更不用说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快速骑行。

白杉曾效力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是世界上最大的疫苗购买方,每年为近100个国家和地区采购超过20亿剂疫苗,用于儿童的常规免疫接种和疫情应对。随着工作的推进,交通问题越来越凸显。

“交通问题是限制发展的根本障碍。”白杉向记者总结道,“即便我们改善了诊所的医疗条件,但是对村民来说距离太远,依然于事无补,农民没法把农产品快速运到市场,没法增加收入,解决营养问题就变得更加困难。”

“三蹦子”改变人生

带着种种的遗憾,2014年白杉离开了非洲大陆,来到中国担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中国办事处新闻与合作处处长。

用三轮车售贩面包的莎伦 (图片来源:美力非洲)

她说:“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社会快速变化,比我之前生活过的任何地方都快。”她向记者举例道,运输,通讯和购物等行业都有很多的创新,尤其是共享经济,“我们不需要占有物品,而是在需要它的时候能够用上就行了”。

在河北农村第一次看到“三蹦子”后,白杉想,为什么不把中国的“三蹦子”带去非洲农村呢?为什么不用它来改变非洲妇女的出行方式呢? 

最终在2017年,她决定抛开一切顾虑,向联合国公务员的铁饭碗告别,辞职去非洲推广“三蹦子”。当时她已经46岁了,从来没有过经商的经历,她的父母也为她这样的决定捏了一把汗。

她称,单纯的援助不是可持续的,对于发展滞后的社会更需要自带造血功能的商业模式,她想让公司变得可持续,不光在环境上,更是在经济上。

美力非洲的联合创始人费利西蒂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外大约120公里的地方有个农场。于是公司就在她的农场启动了试点。为了让“三蹦子”更接地气,他们用当地语言给它起了个非洲名字,叫“Hamba”,意思是“出发吧”。

美力非洲做的并不是把中国的“三蹦子”直接出口到津巴布韦,成为当地的“Hamba”,而是开启了一系列复杂的改造计划。白杉说,中国“三蹦子”用的是铅酸电池,充电时间长,这在中国没有问题,但在非洲很多地方电力供应不稳定,更别说很多农村压根没有电。

于是白杉找到了中国的工程师,为美力非洲量身定做了一款磷酸铁锂电池,使得三轮车在坐四五个人的情况下,可以续航超过100公里。

拥有了电动三轮车的村民,活动半径大为扩大,一位名为莎伦(Sharon Sanahnga)的村民,她原本在村里开了一家面包小作坊,顾客只有附近村民,如今她可以骑着三轮车到离家10公里的地方去卖面包,每天能卖出100多个,收入大增。而卖二手衣服的村民,也不用在市场上“守株待兔”,可以开着三轮车到各村流动售贩。

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毕竟只有村里的有钱人才能买得起三轮车,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三轮车就在家里的院子里放着,这多少让白杉看得有点着急,因为她想让三轮车物尽其用。

为此,美力非洲组织了一个迷你版的“滴滴”,公司雇佣了一批女性司机,接受电话预约帮村民拉人拉货,结果发现用车的需求量很大,时不时就有村民打电话来要拉货去农产品市场,或者急着要去诊所看病。

如今全职开出租三轮车每天能够赚到大约20美元(约合140元人民币)。由于在家充电不便,美力非洲建设了专用的充电站,每辆三轮车都有两块电池,一块正常使用,一块可以留在充电站充电。

现在充一块电池的收费是4美元(约合28元人民币),相当在农村买8瓶矿泉水的价格,并且只相当汽油三轮车成本的一半,汽油三轮车百公里成本为7-8美元。此外由于汽油需要使用外汇购买,在很多非洲国家汽油是紧缺物资,在农村更是又贵又买不到。

如今美力非洲已有300辆三轮车在运营,白杉说:“这个数字放在中国来说确实很小,但我们的雄心很大,希望非洲每家小农户都能拥有一辆三轮车,当然我们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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