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快评｜换种思路应对“规模性返乡滞乡”

“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近日，农业农村部一则会议新闻中的这一表述，引发社会广泛关注。部分自媒体将其曲解为“不准进城务工人员返乡”，制造了无端的焦虑。

事实上，这一表述源于“全国乡村工匠培育暨脱贫人口务工就业‘两稳一防’（稳定脱贫人口务工规模、稳定脱贫人口务工收入，防止因失业导致规模性返贫）工作会议”，会议主要精神的完整表述是：“要继续实施好返乡回流脱贫人口促就业专项行动，防止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可见会议针对的只是脱贫人口，而非所有农民工，并且施政目的是“促就业”而不是“阻流动”。

既然是“防止”，说明脱贫人口“规模性返乡滞乡”现象尚未发生。但有关部门提出这一要求，应该是关注到了发生这种现象的苗头或隐患。这种前瞻意识和能力值得肯定。不管该现象是否会发生，把准备工作做在前面，总比临时抱佛脚好。

假设“规模性返乡滞乡”果真会发生，该如何未雨绸缪？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首先需要厘清问题的本质逻辑。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城市流动，是因为城市能提供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他们返回农村，当然也是因为在城市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机会。对单个个体而言，选择工作地点存在诸多随机因素，不能反映整体就业市场形势。但如果形成规模性返乡滞乡，多半表明城市就业岗位供应出现了系统性缺口。

当前，农民工就业确实存在压力。一方面，宏观经济波动和城镇化速度放缓，导致部分行业收缩，就业岗位减少。这在农民工就业集中的建筑、装修、城市基建等行业领域尤为显著。另一方面，随着农业机械化率和集约化程度提高，农村富余劳动力持续增加，数量庞大。与此同时，高校毕业生数量也处在高峰，加上工业自动化技术释放出新的劳动力，求职需求水涨船高，这些因素也对农民工就业形成挤压。

不难发现，城镇化进程放缓、农业现代化加快、工业自动化技术进步等，都属于长期趋势，它们将不可避免地吞噬传统就业岗位。但同时可以看到，新兴行业如数字经济、绿色能源等的崛起，乃至人们生活方式、需求的变化，又为劳动力消纳提供了新的机会。理解了这一趋势，也就为应对潜在的“规模性返乡滞乡”问题，找到了解题路径。

结合各地实践经验，笔者认为，至少可以采取三方面对策：

一是加强对农民工的职业技能培训，帮助他们掌握新技术、新工种所需的能力，提高在新兴产业中的求职竞争力。2025年以来，重庆和山东两地开展劳务协作，其中巫溪县立足本地十大特色产业，联合泰安企业和培训机构，开展订单、定岗、定向技能培训，精准匹配市场需求，使500余名农村劳动力受益，其中脱贫户近400人。

二是完善就业服务，尤其是就业信息服务。可以利用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建立高效便捷的就业信息平台，打破信息壁垒，使农民工能够及时获取准确的岗位信息，减少盲目流动，实现精准就业。江西新余市统筹市、县（区）力量，以返乡就业帮扶为核心，依托江西省“5+2就业之家”小程序，联动基层就业平台构建帮扶体系，帮扶比例达98%以上。

三是转换思路，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城市就业容量趋于饱和，何不着力挖掘农村本地的就业潜力，变被动“滞乡”为主动“留乡”？随着乡村振兴战略深入推进，农村正涌现出新的发展机遇。如特色农产品生产加工、乡村旅游、休闲康养、劳动实践体验及教育服务等，都具备吸纳农村劳动力的潜力。浙江安吉的乡村旅游、河南兰考的乐器加工、江苏睢宁的电商产业等，都是这方面的成功案例。上文提到的“乡村工匠”培育工作，也属于这一思路。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规模性返乡滞乡”看似是挑战，实则蕴含着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契机。若能提前谋划准备，提高农村劳动者技能素质，培育农村新产业新业态，则不仅能使返乡人员“留得下、过得好”，有效缓解城市就业压力，还能激发农村内生动力，实现劳动力资源的合理配置与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作者系第一财经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