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高威有着一副典型爱尔兰人的长相,短而方的脸型,狭长的眼睛,眼珠在近处显现出特别的蓝绿色——因为患有“眼球颤动症”而不自觉地微微抖动。他的个性也颇为奔放,随时都准备好拿自己、拿周围的事物开玩笑。
“嘿,吉米!”他兴致勃勃地模仿起孙子跟他讲话的语调,“‘过来听听这个。’——那音乐真是吵翻天,我才发现,他每天听的歌跟街头放的那些烂歌一模一样!”
他那青春期的孙子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总喜欢沙哑着嗓门大声爆笑的爷爷在举起长笛站在舞台上时却简直像天使一样。
而这天籁般的笛声为他赢得了世界范围的赞誉。他先后在全球30多个国家举办独奏音乐会,其灌录唱片发行量也超过3000万张,多次荣获白金唱片大奖及格莱美大奖。英国《卫报》曾经这样评价:“小提琴家有帕格尼尼、海菲茨、克莱斯勒这样多的宗师,但长笛却只有一个高威”。30年来,高威一直都是长笛艺术领域的标志性人物。
日前,由瑞银集团(UBS)赞助的第十五届“北京国际音乐节”请来詹姆斯·高威爵士,他与两位中国艺术家一起在王府井大教堂举行了“瑞银·从德·法亚到皮亚佐拉”室内乐音乐会。高威爵士接受了本报专访。
跨界成名的巨星
在音乐会的结尾,高威主动提出附加一首Encore曲。他娴熟地把长笛举到唇边,调整口型,酝酿了一小会儿,爱尔兰民谣《伦敦德里小调》(又名Danny Boy)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短短的三分钟,整个教堂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住,最后的尾音徐徐散开之后才听到观众热烈的掌声。
但这与整场演出中沉闷的气氛却截然相反。
“看来我应该用Danny Boy来做开场啊!”高威半开玩笑地说。
有趣的是,音乐会中简单通俗的民谣与复杂严肃的古典曲目在观众中得到的反应,恰好完美地印证了古典音乐行业的市场现实。其实,詹姆斯·高威如今在世界乐坛的地位至少有一半也是靠跨界流行通俗音乐而得来。
他涉猎过爵士、流行、电影配乐、电视片头配乐。他翻奏经典情歌的专辑《长笛传奇》甚至登上美国Billboard金曲榜单长达29周之久——所有当时在流行排行榜上获得过佳绩的歌曲几乎都由高威录制过长笛版本,玛丽亚·凯莉“A Whole New World”、猫王“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Stevie Wonder的“When I Man Loves A Woman”,甚至还有张学友与汤宝如合唱的“相思风雨中”。
“其实,我很感激这些跨界唱片。”高威说,“当时我想离开唱片公司,他们跟我谈判说,计划出四张唱片,但其中必须有一张是跨界的。我想想,这是笔很好的交易,因为我至少有机会出三张古典唱片。”
那一张作为交换筹码的通俗歌曲专辑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记了,总之就是带有“魔笛”之类具有市场吸引力的字眼,显然反响不错。于是公司再一次跟他谈,下面打算出六张唱片,其中有两张跨界。于是,在三张、四张古典唱片作品发表的同时,长笛大师也渐渐成为了具有万千粉丝的“魔笛”情歌巨星。
“懂得音乐的人都死了”
当被问及自己“跨界明星”的身份标签时,他自嘲的劲儿又上来了:“我很高兴啊!而且,我的银行也很高兴!”
高威对于钱直言不讳。
“古典音乐家跨界做流行根本不会吸引到任何人来听古典音乐。年轻人只会像看把戏一样来凑热闹,然后就回头去听他们该听的东西去了。”“大家就是为了挣钱!”
他说,在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美国广播唱片公司(RCA)曾经开过一个董事会。大家都打算放弃小提琴家亚莎·海菲兹,因为开销太大而收益太少。但他们的董事长却说:先生们,我们连他名誉的一半都比不上,所以还是继续保留他吧。
“你看,有人在考虑名誉的问题,而其他人考虑的却都是数字。”高威摇摇头,继续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莫扎特长笛协奏曲、巴赫什么的,唱片公司也不会去推广,他们自己都不懂这些——因为真正懂得音乐的人都死了。”
在高威的眼中,这个世界变了。喜欢听古典音乐的人越来越少;唱片公司本身就越来越糟,都由“一帮小毛孩”在运作,根本不用奢谈他们是否积极推广古典乐;而因市场演变而产生的跨界音乐家也都是单向流动,跨出去就越来越远,从别的领域“跨进来”的人更是绝无仅有——因为那意味着“另一种生活”。
“我不打算再出唱片了。”他严肃地说,“没人在卖,没人在买,我还出唱片干什么呢?”
这些话,从一个成功适应跨界商业的人嘴里说出来显得别有意味。
但等他回到长笛之美的话题上时,之前那个愤世嫉俗的老头儿不见了,重新又变成了台上大家为之打动的那个老天使。
“长笛能够让你看到美德的样子,让你奏出关于人生的美丽旋律。”他微微震颤的眼珠闪闪发亮,让人想起在舞台上时不时划过金色长笛的光芒。
“我的故事可以给那些在这些关系网和阶层之外的人带来希望。而且,年龄并不是问题,我们应该看重的是才华,有些人的才华,在人生的后期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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