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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蔷的八十年代

第一财经日报 2014-01-17 06:16:00

责编:群硕系统

在北京冬天一个昏暗的下午,跟张蔷面对面坐着聊天,恍惚觉得会被这声音催眠,尤其,聊的话题还紧紧围绕着那个遥远而模糊的80年代。

张蔷的嗓音,听起来绵软,其实涌动着一股性感的电流。在北京冬天一个昏暗的下午,跟张蔷面对面坐着聊天,恍惚觉得会被这声音催眠,尤其,聊的话题还紧紧围绕着那个遥远而模糊的80年代。

46岁的张蔷看上去很年轻。她的身上混合着自信、松散与孩子气的任性,许多人没尝到的所谓成功,她在18岁就体会了——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街头巷尾都是她的歌声,她的专辑创下2000万张的销量纪录,是第一个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艺人。20岁时,她抛开这一切,离开中国,结婚生子,消失于公众视野。

2013年12月30日,当张蔷的名字突然跃升为当日百度热词,人们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把她的歌和她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拉出来。在即将跨入2014年的那个夜晚,爱热闹也爱时髦的文艺青年扎堆挤爆北京星光剧场,见证张蔷携手新裤子乐队发行的新专辑《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首唱会。在这场躁动热闹的复古派对上,你可以看到“60后”至“90后”的惊人年代跨度,文艺圈人士在微博上晒着现场照片,舞台上烫着爆炸头、穿着紧身金色短裙、扭着腰的张蔷唱着《路灯下的小姑娘》,宣告她和她的80年代迪斯科重出江湖。

“那天晚上挺紧张的,我对舞台没有经验。”说起这场气氛热烈的集体怀旧派对,张蔷说,她并没有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尽管曾经发行30多张专辑,她只是个录音棚歌手,没什么上台演出的经验,甚至在上世纪80年代,喜欢她的乐迷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在西北风歌曲盛行的80年代,翻唱着欧美、港台流行歌曲的张蔷,是与其他歌手截然不同的时髦象征。

张蔷还清楚记得自己1984年参加北京歌手大赛时的细节,“那时候大部分孩子选唱的都是苏联民歌,要么就是王洛宾的《银色的月光下》。我穿了瘦腿裤、T恤、包身小西服,一双三接头的半跟小皮鞋,站在一间大屋子中间,离评委比较远,大声地唱了Carpenters的《什锦菜》。当时评委什么也没说,我就鞠躬出去,很尴尬。他们不知道我这种声音是好还是坏。”

1985年,张蔷赴云南音像出版社录制第一张翻唱专辑《东京之夜》,原计划发行60万盒磁带,最终销量却达到250万盒。起初跟张蔷谈妥一张专辑给1400元稿费的出版社,立刻以9000元签下张蔷,要求她两年内只在云南音像出版社发行专辑。

“当时的9000元就相当于现在的90万吧。但我对钱没什么概念,只想唱歌。”张蔷说,那是一个只要发行专辑就能赚钱的年代,“专辑都是一宿就能录一张,一录完包装好就有好多卡车在外面等着上架。”

在录制新专辑《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时,张蔷感叹着时代截然不同。

80年代进录音棚,她必须守在录音室,等待现场乐队一切就绪。但现在,新裤子的彭磊和庞宽包揽专辑的所有词曲创作、编曲和制作,在电脑上就完成了编曲,张蔷只需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录制歌声,“现在的音乐形式丰富太多了,节奏感也比那个时代强。”

对今天的音乐人,80年代的音乐制作是粗糙原始的,却也是遥不可及的。90年代,从国外归来的张蔷也曾复出乐坛,推出几张名不见经传的专辑,甚至自己进行词曲创作,却再寻不回当年的辉煌。“我也曾经落伍于时代。”张蔷坦言,她虽有30多张专辑,却从未有过一张完整的原创音乐专辑。

现在,签约摩登天空的她将面对从未体会过的全新音乐世代。在复古这个词已经被咀嚼得太多而略显乏味刻意的年代,她嗲而性感的嗓音带着劈啪作响的电流穿梭而来,裹挟着人们的听觉记忆,又配合着新裤子乐队的前卫戏谑风格,创造出一种贴合这个时代的新复古之声。摩登天空唱片公司创始人沈黎晖认为,这并非一张高举怀旧牌的唱片,“怀旧仅仅是这张专辑的情怀,整体上它非常时髦”。但对张蔷个人而言,这是她音乐生涯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原创之作。

“是不是男孩想要的女人的声音”

第一财经日报:上世纪80年代,你的声音和唱法是很特殊的,甚至有乐评人把这分析为“浪腔唱法”?

张蔷:我没觉得我浪啊。我的声音本质就是这样,非常鲜明的音色。我就是比较阳光,比较嗲。当时18岁,声音比较稚嫩,可能我这种音色很多男孩会喜欢。我也想过,是不是男孩子心里想要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声音。

日报:你1985年开始发行专辑,唱了很多当时看来很前卫的国外流行歌曲,这些歌你是怎么接触到的?

张蔷:妈妈的乐团(张蔷的母亲是中国电影乐团的小提琴演奏员)有资料馆,有些乐手有关系弄到国外的音乐。想玩迪斯科,必须听得多,我敢说我接触的音乐要比同时代的歌手多得多。

那时候渠道很多,经常新来一盘翻录的带子,里面有Bee Gees、Carpenters的歌儿,就赶紧放进录音机里听,太疯狂了。直到现在,我经常听到一张唱片,还会想起是小时候曾经听过的。流行乐就是舶来品,这些音乐帮我后来唱流行歌找到了方向感。

日报:有乐迷回忆,当年听张蔷的歌是一件很时髦的事。爆炸头、大耳环的打扮,在大众都还没开始讲究审美的80年代,你似乎代表了前卫和潮流。

张蔷:我喜欢看国外电影杂志。那时候我喜欢画报上的苏菲·玛索,17岁,胖胖的,她的韵味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

我的腿比较细,16岁就开始穿超短裙。那会儿都没人注意身材呢,我就注意了。女孩子都是淡蓝色的的确良长裙,比较保守,我就穿妈妈做的软缎的超短裙、露背装,背着小熊猫头的手包,穿国外带回来的坡跟凉鞋。其实乐团里的孩子都这么穿,我们已经见惯不怪了。

日报:你真正从事音乐的时间其实很短。

张蔷:确实是挺短的,只有一年半,就感染了一代人,我也自个儿纳闷呢。

那时候录了一盘专辑《青春多美妙》,晚上9点进棚录音,早上7点才出来。当时有人跟我拼盘,我们就换着休息,录一个通宵。那时候歌手、乐手、录音棚都不贵,做一张专辑也就5万,拿到市场上最差也能卖个20万,赚15万。那为什么不赚呢。那一年半我都是在录音棚里度过的,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出一张专辑,所以我很少演出。

那时候西单商场一楼有一个专柜放我的试听带,走过一个发廊、一个小卖部,也都是自己的歌声。但我觉得唱歌就是工作,也没觉得自己就出名了,没有报道,没有新闻,就是赚的钱比普通人多,其他都一样。我照样骑着自行车到北太平庄吃羊肉串儿。

日报:你其实经历了音乐工业的好几个时代,从磁带、CD到现在的数字化,变化飞速。

张蔷:其实我们小时候还听黑胶唱片呢,非要到和平里的国外提货点,才能买到黑胶唱片,那时候听音乐是很奢侈的事。我还是喜欢听CD,我对CD有一种感情。1986年,我在云南音像二楼第一次看到CD光盘,那是甄妮演唱会,我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闪着蓝紫色的光,觉得真是很神奇,很高科技,那只能是专业音像公司才能买到的设备,没想到我们后来很轻易就拥有了。我家里的CD机随时插着电,随时从CD架子上取一张来听,我不怕麻烦,反而是不太适应电脑循环播放音乐。

日报:你的复出,让人们重温起80年代。在你记忆里,80年代是什么样的?

张蔷:我是在80年代成功的人,我奋斗过,挣扎过。80年代是物质匮乏精神向上的年代,人们都向往好日子,但谁也没过过。最有名的演员也就坐22路公交车上下班,时髦点儿的、有经济实力的男孩就能骑着个小摩托带女孩儿上街。那时候人们对未来是有无限期待和向往的。我曾经还跟女孩们在一起讨论将来能不能戴耳环,特兴奋。改革刚开放我就上福州打了耳洞,迫不及待地追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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