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浪漫战争”变生意 NBA凭动态竞争制胜

在激烈的商场竞争中，生存下来已经为豪杰，能够全球扩张的一定是英雄。据此，美国篮球联盟（NBA）可以上英雄榜。从1946年6月6日至今，超过60岁的NBA不断发展壮大，并扩张至亚洲。它的许多策略方法值得其他产业学习。

NBA的故事显示，体育不仅能励志，还包含商业动态竞争的策略。

体育是“战争的生意”

弱国养懦人，竞技出英雄。一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看似描述斯巴达和雅典的战争，表达的却是一个永恒主题：社会性格通过战争提炼或沉沦。

现代文明拒绝战争的残酷，但不可缺少冲突的砥砺。体育成为性格修炼的最佳媒介。对冲突和竞技，人类有持久的原始渴望。NBA深得其中的精髓， 并把它转变成“球场战争”的大生意。

NBA的30支球队一年球赛的直接经济效益不少于40亿美元。平均下来，每支15人的球队价值5亿美元。来自Plunkett研究报告的数字显示，NBA每年包含82场季节赛，以及每队7战4胜制的季后淘汰赛和总冠军对决赛，平均每场现场观众1.7万人。包括电视和网络转播，上下游商业和派生的服装与游戏产品在内，NBA不仅是一桩大生意，还创造出一个独特的产业生态系统。

体育制造“浪漫的战争”：没有冲突，浪漫就变成无聊。从1946年起，每过约20年，NBA就面临自己的产业危机：怎样持续制造浪漫的冲突？

从1956年到1966年，NBA被波士顿的“凯尔特人”（Celtics）主导。他们连续8年蝉联全国冠军，球赛一时不再有悬念。

为了改变“一队独大”引发的无聊，NBA从9支队伍扩大到14支，引进三分球，允许国际队员加盟。到1984年，NBA开始实施现在的30支球队、东西区季节赛和季后赛制度。它还设计每年6月的“选秀”，让新鲜血液进入，以保持旗鼓相当的竞争局面。

通过阶段性的制度创新，NBA力求维持竞技结果的不确定性。这样，粉丝才会持续观战，一直热情。这是NBA保持动态竞争最重要的招数。

为何球队要比烂？

可是新制度也带来新问题：在2013~2014季节，好几支球队开始相互“比烂”，比谁会成为最“烂”的球队。

多伦多的猛龙队、密尔沃基的雄鹿队、费城76人队、犹他爵士队、奥兰多魔术队，他们正上演着难找先例的比烂大戏。

球队比烂，与NBA的制度设计有关。

现在NBA的30支队伍分东西赛区，各3组，每组5支球队。成为垫底的球队固然不光彩，但没有比居于中游的球队更让人可怜！争取联盟冠军是每个球队的梦想，但它是中游球队的痴心妄想。因为制度规则，中游球队很难夺冠。由此，通过比烂，成为本季最差的球队就成为一些球队总经理的选择。

篮球运动中，明星决定胜负。从早期的拉塞尔（Bill Russell）和张伯伦（Wilt Chamberlain）到魔术师约翰逊（Magic Johnson）和乔丹（Michael Jordan），以及现在的科比（Kobe Bryant）和詹姆斯（LeBron James），往往一个明星带出一个冠军队。

获取明星只有两条路，买或者选秀。中游球队缺乏这两个机会。

按照现在的“选秀”规则，本季最差的球队有25%的概率做最先的选择，获得状元签。只要选到有潜力的新人，最烂的球队也有机会打个翻身仗。同时，因为NBA对买卖球员有总预算的限制，选秀就成为烂队“咸鱼翻生”的最好机会。但是，如果不是最烂，只是较烂的后5名，你拿到第一优先选择的概率立即掉到1/11。

因此，在体育这场“浪漫的战争”中，中游成为失败的代名词。

让最烂的球队也有翻身的机会，这是NBA保持动态竞争的另一个法宝。但是，没有想到的连带效应是“中游陷阱”。

2014~2015的选秀包含了10年来最富有潜力的新秀，他们更加刺激了中游球队比烂的动机。为争夺未来竞技的人才资源，中游队宁愿现在比烂，以求脱困的机会。

这意味着，制度漏洞诱发“钻空子”行为。30年前设计的制度也不可能预料未来所有的变化情形。但是，任何球队可以“钻空子”一时，却绝对得不到世袭优势，因为NBA的复合制度设计。

留下制度，基业长青

对于组织制度的重要性，通用汽车的总裁斯隆有言：只要留下组织，我能再造一个通用。NBA的复合制度设计更是制度决定作用的有力证据。

首先，比烂的球队不一定能够遂愿，因为多元的衡量标准和机制。对于教练和球员，打入季后赛，赢得联盟冠军，这是终极追求，但不是唯一目标。对教练，每年评选的最重要指标在于“任内球队的提升程度”。对球员，篮板球、进球、运球、协助攻击、断球等都很重要。综合统计指标决定球员的竞争力和身价。因此，总经理可能想比烂，但教练和球员还是要求胜。

其次，严格的程序规则增加操纵赛事的难度。所有规则中，赛事捉对排序最有讲究。安排不妥或被操纵，它都可能让有竞争力的球队提前出局，让差队赢在程序上。以季后赛资格为例，为消除模糊，杜绝操纵，NBA制定并执行8道选择标准，从小组冠军、本区赢赛比例、外区赢赛比例、绝对赢球数量到最后抽签等，NBA想象了所有可能的选择困境和解困规则。规则清楚后，球队不必公关，只需集中精力比赛。

2007年，NBA裁判多纳西（Tim Dohaghy）被发现为赌博“吹黑哨”。NBA除了组织专门委员会调查、起诉多纳西，还让博彩专家贝尔（R.J.Bell）对多纳西担任裁判的每场比赛进行分析，从2003~2007年，一场不漏。NBA甚至追溯赔偿到制装费、餐费和飞机票的钱。他们要借此机会演示所有的“报复”程序，让有心人下次不敢。

复合制度的第三项设计在持续创新。NBA了解，体育赛事可以不公平，不能不公正。队员天赋和球队之间教练有差别，竞技能力一定不公平，有落差。但不公平才有看头！为了维护竞争态势，创造娱乐效果， NBA每过一段时间就推出新的打法，从三分球、新秀赛、明星赛、技术赛，到最近的亚洲巡回赛。每当球队之间技能进入均衡，观众产生审美疲劳的时候，联盟就推出新的打法，让粉丝常视常新。像产业周期一样，每二十年经历一次低谷。每次都是制度坚持和制度创新让NBA重返巅峰。

（作者均为加拿大莱桥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