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海：失去扭转乾坤机会的遗憾

通过原佳木斯造纸厂厂长孟祥海过往老部下的多方打听，《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几经辗转终于在孟祥海黑龙江佳木斯的家中见到了这位85岁的老人。满头银发的他看上去精神奕奕，看见来客立刻起身迎接，握手坚定有力，唯有走路时腿脚的缓慢和摇晃可以显出脑梗塞留下的痕迹。

谈话中，孟祥海多次正说着话就陷入了漫长的沉思，看上去就像被带回了过往的岁月。之后他会猛然间抬起头来，“我不太想得起来了，有一些事记起来也表达不出来”。他焦虑地搓着双手、双脚频繁点地，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他的夫人在一旁解释他生病之后常常出现这样的状况。

时间再倒推近20年，孟祥海任厂长的佳木斯造纸厂从80年代中期开始进行多项大规模技术改造，彻底扭转了1978年他上任时“白山（指纯碱）黑水江铺地，喷泉瀑布小流溪”的局面，并已开始大规模推行“利润递增包干”的创新改革方案。孟祥海上任后，将佳木斯造纸厂的机械设备、生产工艺都进行了革新，以应对环境严重污染的难题。其中，如何降低制浆过程中的用碱量是关键。在孟祥海的带领下，佳木斯造纸厂成功将生产1吨纸需要的用碱量由130公斤降低至54公斤，并实现了回收碱的全部自给。那时“生态”、“环保”的说法还不普遍。

言及此事，孟祥海颇为自豪：“那是全国领先的技术，大大改善了厂区和周边的环境。”

当被问到对于“同行”马胜利经历的看法，他充满惋惜：“当时大规模的宣传工作有些推波助澜，他还是应该谨慎。”

相比之下，即便遵循了上述所有规律，国内首批企业家也由于多种原因而无法有效地规避风险，这与时代不无关系。

以佳木斯造纸厂为例，其1985年受到苏联援建而上马了多个项目，但此后受到苏联解体的影响，项目周期大大延长，最终投入市场时早已错过大好时机。

恰逢此时，技改项目未达预期、蒙受压力的孟祥海又到了国企干部必须退休的年龄，他直接失去了“扭转乾坤”的资格。

1993年，孟祥海来到民营的东莞长安昌众造纸有限公司担任厂长，10年间将该厂年产量由原来的15500吨提升至25500吨。对他而言，在民营企业只负责完成生产任务，相比之前在国企可谓“松绑”很多。但说起佳木斯造纸厂，年迈的孟祥海脸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哀伤：“厂子垮了，没了。可惜。”

2004年，曾经的“中国纸业功勋”破产解体。

现在其正门已被砖墙封闭，仅有南门可以通行，生产也仅剩一条小线还在继续运行。刚下完雪，偌大的厂区空荡而荒芜，一些已出租给其他公司的楼里，偶尔能看到人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