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著名社会学家埃利亚斯(Norbert Elias)在研究某教派的教徒时,发现了一个现象,即社会中的某一群体习惯于将人性的低劣强加在另一个群体之上,并加以维持。他称之为“污名化”(stigmatization)。
“污名化”源于对某一群体的某一特征,进行偏负面的抽象处理,而遮蔽他们的其余特征。久而久之,这种“标签”就变成了该群体的对应物。历史上最典型的“污名化”包括“黄祸论”,以及希特勒对犹太人的概括。
现代化是一个世俗化、民主化的进程,人人平等乃是其基本价值。但我们看到,“污名化”并未消失,反而不断以新的形式出现。比如,艾滋病患者往往被无情地贴上“不道德”、“越轨”、“肮脏”的标签,这种概念的日益凝固,导致艾滋病患者成为“异类的群体”,被社会所排斥;精神疾病患者也常常被“污名化”,被当成“不定时的炸弹”或“职场的瑕疵品”;农民工群体的“污名化”,在于他们总被当成不文明、不礼貌的族群,他们的孩子在求学时也常被看作“差生”。
在网络喧哗的背景下,官员、富豪、明星、医生、警察、城管等等,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种二代们,也被标签化和“污名化”。例如,一个贪官被抓,跟帖仿佛狂欢,而且总是假定“凡官必贪”。甚至一些城市,由于一些负面事件或问题的发生,也逐渐被“污名化”。
越来越多的“污名”,以及看待和理解事物的“污名化”方式的流行,对整个社会以及各种人群、各个地方的关系,都是杀伤力巨大的。“污名化”扭曲了正常的思维结构,似乎要对所有正面形象进行解构和破坏。不错,我们身边有不少难以让人愉快、难以一致化的现象,但是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并不必然只能走向“污名化”。当我们用“污名”构造和编排身边的环境时,它可能真的会越来越污。
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而“污名化”恰恰是对社会正常化运行的偏离。可能很多人是无意识的,但这种“集体无意识”同样埋藏着深深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