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评论丨基石张维：培育“小而美”的企业

并购重组助推经济转型

私募如何参与其中

培育新经济增长点

跨境并购热潮中

国企改革背景下

私募扮演何种角色

私募行业如何在不断规范中快速发展

第一财经《首席评论》携手

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

共同推出私募行业领军者专访

呈现私募发展新动态

张维 基石资本董事长

本期嘉宾 张维 基石资本董事长

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2013—2015年连续三年被评为《福布斯》“中国最佳创业投资人”

基石资本曾被《福布斯》评为“中国最佳创业投资机构”被《证券时报》评为“最具竞争力创业投资机构”、“最佳退出创投机构”

投资案例 米未传媒、365网、华闻传媒、金亚科技、达康医疗、康恩贝、欧普照明、新希望六和、山河智能、华中数控等

文字实录

私募股权投资正迎来发展的最佳时机。据清科数据显示，2006-2016年中国股权投资市场募集金额年复合增长率为25.5%，投资金额年复合增长率为20.5%。但与此同时私募股权投资往往缺乏流动性，被投企业的不确定性较大，这也就决定了私募股权机构必须具有“慧眼识珠”的价值发现能力。本期私募行业领军者系列独家专访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分享基石资本近20年的股权投资管理经验以及价值创造心得。

主持人：非常高兴能够采访到您，那我们知道基石投资在投资策略上有几个很鲜明的特点，首先是集中投资，那么集中投资就意味着对一个企业的大比例持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策略呢?

不追风口 看懂企业价值集中投资

张维：集中投资我们是考虑到从投后服务的角度来看企业的。集中投资最大的好处是对企业有足够的精力和意愿来进行服务，要有足够的能力来进行深度的研究。一旦你看明白了这个企业的价值，你为什么不去重仓呢?即便是普通的PE(私募股权)投资，我们有大量的投资投成企业的第二大股东。对于一些更看好的产品，我们做兼并的控股型投资。基石资本的一个特点，我们很少去追逐一些所谓风口，所谓这些流行的商业模式，我们更愿意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精耕细作，去培育一些“小而美”的企业。投资最重要的不是追求“大众情人”，而是你自己的独到眼光去发掘企业，和企业一起去成长。

主持人：那我们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来控制风险的?

用决策体系和激励制度来控制风险

张维：其实控制风险应该是一个立体的，我们在投资的时候很看重被投资企业的公司治理。那么反过来讲，我们这种机构的公司治理也是很重要的。那么公司治理很重要的一个层面，是由你的决策体系和激励制度决定的，那么决策体系和激励制度从根本上来讲影响了你整个的风险控制。

那么基石资本是怎么立体化的去设计这个问题呢?第一我们是不允许我们的合伙人选择性地跟投项目，必须是跟客户一样买基金。那么买的比例是非常高的。在我们管理的所有基金中，我们在每支基金的认购比例都超过了10%，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比例，也就是说这些资本在自己所管理的基金，合伙人跟投到几十个亿，那么这就建立一个高度一致的结构。再就是我们自身的股权也是分散了，是集体持有的，而不是说集中于某哪个人。而且我们给公司的骨干运营的股权，所以股权仅仅是代表公司很长线的经营。我每年进行严格的考核，不断地动态去评估大家的风险。那我们从风险控制机构、决策机制和激励机制上进行了密切的设计。

主持人：所以是自家人也得买自家的产品，要跟着公司一起来进退。

张维：对，最重要的是一旦自家人买了产品，那么他的风险控制就变得很严格了，因为你的投票就会变得严肃认真，每个人都认为应当保护自己的资金。

主持人：那么在您的这个挑选标准当中，我们注意到你说到非常重视这个企业有没有优秀的团队，是不是具有企业家精神，这点您是怎么看的?

优秀企业可以穿越经济和产业周期

张维：我们大家通常可以看到，做一项投资的时候，每一家机构都会分析它的产业发展趋势，产业竞争结构，企业自身的竞争优势，企业的财务状况。这是投资的一个必要条件，而未必是充分条件。真正优秀的企业其实是可以带领企业穿越整个经济周期和产业周期的。华为的例子，华为进入了通讯设备领域的时候，全世界有无数巨头的规模已经巨大了，无论是朗讯、思科、爱立信、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他们都是巨大的企业，而华为那时候只能做普通的交换机。你可以看到华为的增长并不依赖于整个竞争格局，甚至也不依赖于所谓产业周期和宏观经济周期，起决定因素的是它这种团队组织体系和企业家精神。

如何理解企业家精神的内涵?

张维：那么我把企业家精神划分为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大部分企业家都容易有的，勤奋执着、不屈不挠的精神，我相信中国无数的企业家重复了这样的故事;第二个层面不是很多人都有了，能够打破常规、颠覆自我、不断创新，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的。第三个层面更少企业家具有，他得有胸怀和抱负，所谓抱负实际上是一个产业导向，事业导向，而不是金钱导向的，不是小富即安的。那么所谓胸怀指什么?就是你知道分享，你的整个团队要跟你共同分享这个企业的成果，而不是你一个人具有了绝大部分股权。所以其实我们投的一些优秀的企业，像365网、华商报业、山东六和他们都是这样的一个特点，就这种组织在它很小的时候就注重学习，注重培训，注重整个激励体系的设计，整个团队持有它的股权。所以你可以看到这样的企业是有理想、有想法、有抱负，是与众不同的，那么只有这样的企业才可以引领企业穿越所谓经济周期和产业波动的周期。

据清科数据显示，2017年第一季度，互联网、IT、生物技术/医疗健康、娱乐传媒、电信及增值服务位列股权投资市场投资行业案例数前五位，这代表着目前国内私募投资机构较为关注的新兴产业和方向。

主持人：那我们看到基石投资，从这个投资领域来说，过去几年投资的领域有传媒、电商、环保、旅游、健康医疗等等，其实都代表了中国新兴产业的一个方向，那么未来接下来的时间里，您看好什么东西的发展呢?

汽车后市场 房地产后市场蕴含巨大投资机会

张维：其实你问中国比较大一点的投资机构，他回答你所关注的产业方向，其实是比较近似的。就大家关注的无非是消费、服务、医疗医药健康等，所以你看到这个大的逻辑是一样的，这是因为整个中国经济增长的结构和逻辑已经转移到这一方面了。那么从细分市场上来看，基石资本是比较看好汽车后市场、房地产后市场，还有医疗服务市场。那么你可以随便举一些例子，大家可以看到中国去年我们的新车销售了两千八百万辆，那么美国只有一千七百万辆，那么中国的车辆存量市场大概是二点四五亿，这就超过了美国。那么在美国的这种车辆销售上，新车和旧车的比例实际上新车只占一成，旧车占到了三成，而中国是一个倒过来的比例。那么你可以看到一旦一辆旧车需要销售的时候，它需要更多中介服务，更多有质量的金融服务。那么这个市场同样存在于房地产后市场，那么中国的房地产也在从一个增量市场进入一个存量市场，就我们新房销售是主流，一年大概是八百亿的样子，那么旧房销售可能是三万亿的样子，将来迟早会变成二手房销售为主的。那么二手房销售，大家知道首先要有过桥资金，把房产证赎出来，买二手房的人同样需要金融服务。那么这些后服务市场，更不容易被一些大的金融机构领导，它需要民间的一些力量。那么从汽车后市场来讲，它主要包括这三块，二手车交易、汽车维修、汽车金融，其实每一块市场都是一个高达万亿万的市场，那么这里面会衍生出大量有价值的企业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中国的企业还处在一个线上线下不断结合和互动的一个时代，所以就说无数的线下企业想寻找线上的优势，无数线上的企业也在探索线下的结合。那么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产业的演化和趋势，也就是说它蕴含了这样的一个投资机会，所以我觉得汽车后市场、房地产后市场它代表中国消费升级第二个阶段、城市化第二个阶段趋势的一些产业发展趋势和消费来源。

主持人：我们也知道您非常关注医药领域的投资机会，国家现在正在进行医药流通体制改革，这里面蕴藏了些什么样的投资机会?

中国药房连锁产业效率不高 有待规模化

张维：中国的一些政策变化也给一些行业带来投资机会，现在提出来的是医疗医保医药，叫“三医联动”进行改革。对于像这种医药的流通领域来讲，我们最近在重点投资药房连锁企业，因为整个中国的药房连锁企业的产业效率是不高的，所谓产业效率不高是它的行业集中度严重分散。中国大概有四十四万家医药零售店，那么被连锁的只有一半，其中被连锁的最大的也就三四千家，也就是说连锁的效率也不高。那么在美国前三名的行业集中度大概占78%，也就是说前三名医药连锁就占了将近八成的市场份额，这就意味着它有更高的规模经济效益和产业节约的效应，

医疗服务体系有待全产业化

另外从医改的角度来讲，我们需要建立设施化的一个医疗方式，包括慢病管理，包括网上的药食服务，包括电商的销售陪送等，结合着老百姓看病的实际，又极大地提高了这种产业效力，所以基石资本已经在这个领域投资了接近20亿，我们也会进一步扩大规模，大概在今年内完成在药房领域50亿的投资。

中国私募股权基金已全面进入并购时代。据普华永道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PE(私募股权投资)和VC(风险投资)主导的并购交易总金额增长22.5%，达到2230亿美元，占全球交易总金额的比例高达73%。其中，PE基金主导的并购交易再次刷新纪录，交易量增加66%，交易金额增至2229亿美元。中国私募股权快速起步，已经成为海外并购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主持人：那么现在有人说我们现在的PE领域好像进入了全面的并购投资时代，其实对PE的要求都是越来越高的。那您觉得我们的PE行业的这些机构们怎么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来配合这个趋势的发展?

并购投资应关注哪些要素?

张维：在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的这样一种情况下，那么很多企业就出现了这种被收购兼并的一些机会，包括中国的第一代企业家也到了代际传承的时候了，那么这都涌现出来了一些机会。对投资者来讲，他不仅要研究这行业趋势，也要研究公司治理所出现的一些机会，因为大量的投资是由于公司治理原因导致的，你比如说接班问题、股权分散、股东的增值等，这是大企业的这种扩张。

还有一方面，对于投资者机构来讲，你还得高度尊重企业家精神，因为大家看到不同的团队对企业的治理，效果完全是不一样的。你作为一个金融资本来讲，你要谋求企业家精神的一个结合。其实你投资了一个企业，如果你是社会兼并控股型投资的，对方无论是做得好还是不好，你们都存在一个动态的博弈和调整，如果他做得很好你需要调整，如果他做得不好你想调整他，那么难度更大，对企业的影响也更大。所以公司治理、企业家精神这些因素是投资很重要的一个要素。

主持人：那么现在中国的企业在走出去，进行海外并购其实也是一个趋势，那么基石投资有也没有进行海外投资的计划?

海外并购可以获得优秀企业的技术品牌和市场份额

张维：我们也做了一些海外投资，从我们早期投资的山河智能，它在美国收购了一个发动机企业，就是我们跟他们做的投资和尽调。那么像去年我们也从美国收购了爱卡汽车网。那么今年我们支持国内一家很有前途的机器人企业，就是埃夫特，他收购意大利和巴西的这个机器人企业。大家可以看到，海外投资是中国企业进行投资长达十几年的一个投资路径，就是因为中国很多企业在品牌和技术上其实跟海外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大家容易理解的是我们技术上比别人落后，所以我们可以把它买了，比如说美的收购库卡，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因为在机器人领域中国还很落后，那么也是支持的。但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有些行业，比如说消费品，它就是看品牌的，你自己并不能建立起来，或者建立的周期很长，那么你收购境外这个品牌，其实也是有意义的。那么再进一步来讲，你收购国外的市场份额也是有意义的，这个企业本来一直在中国或者东南亚发展，他觉得他要进入欧洲市场，为什么不能通过收购兼并的方式直接收购别人的市场份额呢?这个都是企业的增长和发展的一个必然趋势和逻辑，而不仅仅是我们今天着重鼓励的收购国外的所谓技术先进的企业。因为在我心目中无论是品牌还是市场份额，对于一个优秀的企业都是可以收购的，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得有这个消化能力，你如果没有消化能力，为收购而收购，为市值而收购结局都是很惨的，用我的话来讲没有一家大企业的成长离得开社会兼并。

未来十年，结构调整、产业升级、技术创新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核心驱动力，各行各业都会涌现出一大批高成长性的企业，届时将需要大量的私募股权基金来参与助推这些优秀企业的成长。私募股权行业在快速发展的同时，如何规范市场环境，加强行业自律，更好地助力实体经济转型升级，实现私募行业的价值创造功能，成为重要的课题。

主持人：您作为一家私人股权投资机构，怎么来看待私募对于社会的创造价值，还有这个责任创造的价值，怎么来看待这几点?

私募股权机构要向社会销售负责任的产品

张维：私募股权投资从广义上来讲它就是一个资产管理含义。从私募企业股权投资来讲，它跟其他企业一样，它需要肩负社会责任，你作为一个金融机构，你的产品具有了某种程度的公众性，那么你就要接受类似于上市公司的监管和自律。这个自律就是你根深蒂固的一个社会责任意识，就是你得向社会销售负责任的产品。那么我想再一个层面的社会责任是指你作为一个企业组织，你从小来讲你应该给你的股东、客户和员工是负责任的，让股东有回报，让员工有成就，让你的客户也有回报，让你的客户因为你的投资而带来这种有效的增长。

私募股权投资是助力经济发展的重要推手

张维：再从大的方面来讲，股权投资可以看到它是极大地推动了整个社会经济的增长。实际上我们的投资行为，客观上它已经支持和资助了大量的企业进行成长，无论是小企业从一个技术还是商业模式上进行成长，还是大的企业有我们的资金推动和战略方面的指导，进行了这种社会兼并。那么这个客观上，“大众创业，万人创新”的一个体现，也提高了一些优秀企业效益的提高，也就带动了整个社会效益的提高。所以你看在今天整个经济的发展，是离不开整个金融的支持。那么私募股权投资实际上是金融支持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主持人：那这个行业发展这么快，我们同时也注意到一些问题，就比如说现在市场上存在一个私募股权投资者散户化的问题，而且这个转换到机构投资的过程非常艰难，非常漫长，您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呢?

私募股权产品具有公共属性 应受严格监管

张维：大家可以看到有的产品往往是销售给这些散户的，为什么金融机构对各种产品的销售要设定一个起点门槛?它已经假定投资量大的人，有更好的风险承担能力和风险识别能力。向散户销售这种复杂的股权投资产品，或者长周期的股权投资产品，的确是要受到严格的监管，特别是不能有任何的所谓承诺或者这种夸张的描述。所以我想它这个金融机构销售这种产品，某种程度上具有了这种特殊的公共属性，所以它是应该得到监管的。那么大家可以看到，对于这些已经有品牌的机构来讲，客户已经开始机构化了。到去年，我们的机构投资人占了75%以上，其他的投资人也是中国的一些高净值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