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乌梁素海环境治理：投资30多亿水质改善仍不明显

从内蒙古乌拉特前旗往北，车行十多公里，就到了我国八大淡水湖之一、被誉为“塞外明珠”的乌梁素海。

历史上，乌梁素海是河套灌区水利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农田退水、工业废水及生活污水唯一的承泄渠道，接纳了河套地区90%以上的农田排水，对于控制土地盐碱化、保护灌区水环境发挥着重要作用。

但由于湖区污染物长期积累、水体污染严重、沼泽化进程加剧，整个湖区的水质黑而腥臭，常年都是“劣五（Ⅵ）类”。

2016年的第一批中央环保督察和正在开展的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都将目光聚焦在这里。

投资30多亿水质改善仍不明显

6月26日，第一财经记者跟随正在内蒙古开展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的第二组，坐火车连夜赶到乌拉特前旗。休整几个小时后，直奔乌梁素海。

在岸上和水面多点察看后，记者的总体感觉是这里的水质比2012年有所改善，湖面上也少见死鱼和垃圾，但一些水面依旧腥臭。当年，第一财经记者刚进入乌梁素海景区的大门，就能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的腐臭的味道。水面上也漂浮着塑料瓶等各种各样的垃圾和数不清的死鱼，不少地方泛着白沫。

2008年5月，乌梁素海曾出现面积达8万多亩、持续近5个月的黄藻，核心区域水面被覆盖，水体严重污染，此事曾引起国务院领导的高度关注。

“2016年中央环保督察以来，巴彦淖尔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乌梁素海综合治理，将其作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改善地区生态环境、推动可持续发展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来抓。”在27日下午召开的汇报会上，巴彦淖尔市委副书记、市长张晓兵说。

他介绍，2016年之后，乌梁素海综合治理已实施规划内项目37项，完成投资32.7亿元，组织实施了“控肥、控药、控水、控膜”为重点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和改盐增草兴牧工程。市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由2015年的45%提高到目前的70%，全市中水回用率由2015年不足10%提高到21.5%。

汇报会上，内蒙古自治区环境保护厅副巡视员张树礼介绍，2015年以来，乌梁素海稳定保持在V类水质，局部区域水质可达到IV类水平。2017年监测数据显示，乌梁素海除化学需氧量（Ⅴ类）、高锰酸盐指数（Ⅳ类）和总磷（Ⅳ类）三项指标外，其余18项湖库水质评价指标均达到地表水Ⅲ类及以上标准。

但总体上看，乌梁素海水质仍然偏差。张树礼说，乌梁素海作为河套灌区水利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接纳灌区农田退水和工业生活污水，农业面源污染仍然较为严重，加之湖区历史欠账太多、湖泊生态补水困难、湖区水流不畅，致使污染物长期积累，治理较为困难。

“欲实现到2020年，乌梁素海向黄河退水达到Ⅲ类的要求难度较大，需付出加倍的努力。”张树礼说。

巴彦淖尔市河套水务集团一组数据显示：每年进入乌梁素海的水大概是3.5亿到4亿立方米，其中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就有2亿立方米，而乌梁素海的总库容只有3.2亿立方米。

2016年11月12日，中央第一环境保护督察组向内蒙古自治区反馈督察情况时指出，“呼伦湖、乌梁素海、岱海湖生态功能恢复任务仍然十分艰巨。”“乌梁素海治理工作主要通过凌汛补水，综合治理规划尚未批准实施，农业面源治理不力，保护区内未经环评审批擅自上马占地达5000余亩的养殖及其配套工程。”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乌梁素海接纳河套地区90%以上农田排水，超过36%的总氮、55%的化学需氧量和62%的总磷来自农业污染，这是乌梁素海污染的主要来源。

污染治理“缺资金，少合力”

根据中央环保督察组的要求，《内蒙古自治区贯彻落实中央环境保护督察反馈意见整改方案》确定，“到2017年6月底，全面完成生态养殖配套工程环评及相关建设手续；2019年乌梁素海水质达到Ⅴ类；2020年，入湖污染负荷减少60%以上，水土流失得到控制，富营养化程度明显降低，水生态系统全面改善。2017年6月底前对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违规批复养殖项目追责到位。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2016年10月，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批复了《乌梁素海综合治理规划》，涉及70多个治理项目，计划投入资金80多亿元。

汇报会上，内蒙古自治区发改委副主任王金豹介绍，在具体措施方面，规划明确加大农业面源污染治理力度，加快土地轮转耕植，有效降解地膜、化肥、农药等土壤残留物，鼓励发展节水灌溉、测土施肥、实施生态农业，发展绿色经济，最大限度减少农田排水和农业施肥过程中的总氮、总磷、化学需氧量等农业污染物排放，加强源头治理，提高入湖水质，确保水体质量。

巴彦淖尔市政府印发的《关于加快乌梁素海综合治理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意见》也表示，“强化工业污染治理，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涉水排污企业和入河排水口专项排查整治工作，对没有达到排放标准的污染源和入河排水口一律关闭，确保进入河套灌区水体的水质达标。”

但乌梁素海综合治理是一项长期性系统性工程，治理工作涉及面广，项目衔接连续性强，需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协作和联动。而巴彦淖尔市在乌梁素海治理上，协调推动的机制还不够完善，“分工不明确，谁干什么活，没有落地。”督察组说。

根据中央环保督察反馈意见问题整改清单的要求，内蒙古自治区发改委作为责任单位之一，负责统筹协调推进《乌梁素海综合治理规划》的实施。王金豹承认，发改委“习惯于做规划、批项目、要资金的工作模式和思维定式，缺少推动一个规划或一个项目落地实施的自觉意识。”“从我委工作角度来看，也明显存在着一些问题。”

王金豹说，从接到整改任务到责任落实到业务处室，过程行动迟缓，拖延时间较长；责任明确后没有及时制定完整的工作方案，没有及时建立相应工作机制。推动巴彦淖尔市和自治区相关部门实施方案时间较晚，没有及时形成工作合力。

除此之外，乌梁素海综合治理进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资金投入不足。张晓兵说，2016年以来乌梁素海综合治理仅完成6.16亿元，在资金投入上严重不足，且资金来源多为银行贷款。例如，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是治理的重头，共有8个项目，规划投资3.14亿元，由于专项投资没有落实，未能开工建设。

汇报会上，内蒙古自治区财政厅副厅长赵兵表示，内蒙古自治区是国家北方生态屏障，生态环境保护任务十分艰巨，资金需求量大。而作为边疆欠发达少数民族自治区，内蒙古的底子薄，欠账多，加之可用财力比较有限，债务负担较重。

“目前，我区已决定将黄河中游乌梁素海流域内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和修复工程，第二次向中央申报国家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和修复试点工程项目。”赵兵说，同时发挥环保基金的作用，引导社会资本投入，支持配合环保基金加快运作。

督察组要求确保整改落地见效

在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时，督察组曾指出，在乌梁素海保护区内，乌梁素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在未进行环境影响评价情况下，擅自上马建设规模为养殖面积5000余亩的生态养殖配套工程，目前已建成总工程量的30%。2016年4月，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对项目进行了批复。

中央环保督察组和内蒙古自治区都要求，2017年6月底前对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违规批复养殖项目追责到位。

据内蒙古自治区2017年11月16日公开的中央环境保护督察移交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问题问责情况通报，“内蒙古乌梁素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未经环境影响评价审批，在乌梁素海湿地水禽自然保护区（自治区级）西海岸开挖鱼塘5000亩，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乌拉特前旗环保局未按规定进行有效监督，对违规开工建设行为未予以制止。”

该通报称，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给予巴彦淖尔市副市长、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局长邱进宝记大过处分并免去内蒙古河套灌区管理总局局长职务；给予巴彦淖尔市林业局副局长、乌拉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岳继雄记大过处分并免去乌拉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职务；给予内蒙古乌梁素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王瑞强记大过处分；给予乌拉特前旗环保局副局长等2人行政警告处分。

在27日的汇报会上，中央第二环境保护督察组副组长、生态环境部副部长翟青表示，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应切实提高政治站位，坚决扛起中央环保督察整改的政治责任，确保督察整改落地见效。

督察组表示，将根据“回头看”有关要求，进一步核实情况，查清问题，依法依规做好后续督察工作，对督察整改不作为、不担当甚至失职失责的，将依法依规查处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