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赛道长坡厚雪 布局工业产业投资正当时丨投资人说

于亚飞 乾成资本执行合伙人总经理

从事核心科技领域私募股权、风险投资等相关工作近十年。

核心关注领域包括智能终端所涉及的芯片器件、工业软件、装备材料、光声电等ICT相关产业方向，主导并参与多个工业软件、先进制造、新材料等项目投资工作，过往投资多家企业进入资本市场，对宏观经济运行、产业发展规律、企业成长路径、商业逻辑有深刻理解和认识。

以下是访谈实录：

工业软件领域需求巨大国内仍有诸多短板需补足

第一财经：于总你好，感谢接受我们的专访。工业软件这个行业一直是您比较关注的方向，根据您的观察，近年来我们国家在工业软件这方面整体的进度和表现怎么样？目前我们在哪些方向或者行业上有一些亮点的东西出来了呢？

于亚飞：现在我们看国内，工业软件有大量的工业场景应用。因为我们中国是全球工业门类最全的一个国家，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工业场景里边，有一些大而不强的现象，这也是需要我们去不断补充和提高的地方。在现在的发展阶段，可以看到结合国内的一些应用场景，包括离散型的工业、流程性的工业，其实在一些领域我们已经做了一些补充。所以可以看到一些工业软件有些进展，但是我们在底层的内核，数理化的一些基础理论知识，还有高端精密机加工这块，差距依然还是比较大的。

打造工业软件体系需较长时间

第一财经：也有观点说，虽然我们在布局和追赶工业软件，但按照现有的路径去追的话，可能很难能追上先进国家这么多年的积累，您怎么看？

于亚飞：确实我们在很多领域是不容易去追上的，因为在我们往前走的同时，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而且他们对工业软件理解的深度、广度、体系化可能更加健全，确实我们要补的课比较多。但是我们在一些具体的场景上，比如说新的工业里边，或者电子工业，比如说一些流程工业、大的化工领域，我们慢慢追赶上之后，在我们的场景里边，我相信也会诞生出我们自己的一些工业软件。这些可能是我们作为补充性的知识模块去叠加到它们这个体系里边。所以我们在追赶的过程中，我相信这个时间会不会特别短，有些部分可能需要5年、10年，有些部分甚至要20年、30年。但是只要我们不断往前走，形成一些局部的优势或者差异化的能力，应该问题也不大。

投资工业软件领域要做时间的朋友

第一财经：我看这两年你也有投资或关注工业软件企业，它哪些方面在吸引你？

于亚飞：不光是工业软件，现在整个经济体系已经进入创新驱动，这是我们跳过中等发达国家收入陷阱的一个重要的点，只有创新才能突破这个点。在这个里面我们看到所有围绕经济的驱动逻辑，都是知识密度越来越高的板块，它们扮演的角色是越来越重的。

工业软件也具有知识密度非常高的特质。在这个里面你可以看到大量的工业沉淀能力，大量的经验，同时还有大量的基础理论知识，所以才能形成它的壁垒。它需要时间的沉淀，还有行业人员的特质，都成就了这个行业是独一无二的。我认为它的特质比较符合投资这个领域,做时间的朋友这个理念，所以我们也是比较看好，也非常关注这个领域，我相信这是一个坡比较长，雪比较厚的领域。

数字孪生技术助力工业领域

第一财经：除了工业软件以外，前段时间比较火的工业母机这个概念，包括在工业的一些耗材方面，是不是也会有一些新的机会出现？

于亚飞：其实目前我们在中高端领域差距还是挺明显的，不光是加工过程，还有底层的材料，还有对于机床数据的理解，差距都是比较大的。现在有个概念叫数字孪生，数字孪生讲的绝不是单点的某个能力，它是对于从设备到材料到环境到人员，还有控制，是一体化的一个能力，这才叫数字孪生。它是一个完整的数字化能力。

数字孪生模拟真实物理世界

提前发现问题实现降本增效

第一财经：您讲的数字孪生概念，这个技术往产业应用方向去走，能否举例方便我们理解这个过程？

于亚飞：我们先从一些轻型的数字孪生体系里面，刚刚说的机加可能是相对比较复杂的，因为它产生很多的物理变化，可能比较复杂。但是比如我们现在看宝马工厂，它在沈阳的一个数字孪生工厂，其实是模拟了整个宝马工厂从进料，到出料，到设备，到人员，还有整个加工的过程。整体上对现实的物理环境做了模拟，实际上它就是物理环境和虚拟环境的孪生系统。你可以理解为，我可以提前模拟在物理世界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样会大大降低建厂的一些时间要素，同时我进场的时间顺序，因为在建厂的过程中，你节约时间其实就是在降低成本，这个行业的核心逻辑就是降本增效。我怎么样用更高的效率，更低的成本，更快速的布置，来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然后去面应对市场，这就是一个比较完整的能力。

当前适合布局工业领域投资但投资周期较长

第一财经：假如我们从时间维度来看，您觉得围绕整个工业产业，包括工业母机、软件等方面的投资，会是一个多长的周期？

于亚飞：科技行业的发展是不断迭代的，它一直有机会。当然从我们现在来看，工业母机或者工业软件这个行业的投资，进入了一个比较好的时期。现在格局还没有完全定下来，现在是最好的去布局的时间。

但是如果按照投资时间来看，我相信这个时间线会拉得比较长。因为从西方的工业发展历史经验来看，你会发现即使到现在也有新的公司出现，从大公司出来创业，创业完之后有可能又重新被收回去。这个行业的特点，它就是做知识模块型的。几个人发现了一些新的机会，再交给原来这个主体。当然现在随着AI的发展，工业相关的一些机理的演进也在发生一些变化。所以整体来看，投资周期应该是会比较长一些，但是现在是一个布局的比较好的时期。

汽车产业正涌现三类机会

动力端、智能化、数字座舱

第一财经：今年以来整个新能源汽车销量非常火爆。随着汽车普及和大规模增长，根据您的观察，它对当前我们国家在工业设计、制造等方面催生出哪些新的需求？

于亚飞：首先动力这一块，第一个阶段，上半场已经成就了非常多的动力型企业，宁德、比亚迪，当然还有中创新行、欣旺达动力等等这些公司，其实已经成就了非常大的产业。除了电池，还有上游的原材料，正极、负极材料，这都是比较大的产业。当然随着动力的变化，还有电动化之后衍生出来的电机、电控，这都是一些新的领域。还有就是线控底盘，预控制、线缆的一些变化，这都是一些新的机会。同时随着现在电源高压的增加，充电速度加快，尤其是现在碳化硅800V出来。一些新的半导体技术也在进步，同时新的充电技术，新的线缆，新的控制能力都要增加，这是动力这一块。

再看智能化这一块。现在很清晰的就是围绕智能化，整个车变成一个机器人的形态。就是我加上了机器人的一些能力，比如说传感能力，特斯拉选择视觉的方式，国内企业选择了多传感器融合的方案，包括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等等。传感能力再加上整个CPU的能力，比如说英伟达或高通，它们也都在围绕这方面构建生态。这块想象空间还是比较大的，过去四五年很多投资的重点都在这一块。

另外还有一块是车内的变化。因为随着智能化增加，整个车内座舱系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只要简单的娱乐功能，车更多承载的是出行功能。现在增加了车内可能变成一个娱乐系统，无人驾驶把双手解放，时间也给解放，车成为一个可以观看影视、K歌，可以去沟通交流，甚至变成生产力的办公工具。这一块也会是一个比较大的方向。我们自己看，认为有这三大块的变化。

布局新能源汽车下半场自动驾驶最值得关注

第一财经：新能源汽车上半场，像您说的动力方面，大家已经比较了解了，对这个产业也比较熟悉。在下半场的这么多方向里面，您觉得哪个方向最有机会？

于亚飞：如果说最大的机会，一定是无人驾驶。但是崛起的速度可能现在大家也众说纷纭，有人说可能比较慢一些，有人可能觉得比较快一些，这里的差异会比较大，因为大家对这个事情有自己的判断。尤其是无人驾驶，它涉及到基础安全的问题，而且不光是技术的问题，还有商业立法的问题，还有伦理的问题，都可能是我们要面临的一些挑战。但是最大的机会一定是这块。因为它可以解决在通行过程中时间的问题，它创造的商业价值也会是比较大的。

初步看，可能2027年会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就是L4级别（高度自动驾驶）大规模商业化的一个起点。因为有几个综合的因素。第一，上半场进入到2025、2026年，可能格局慢慢形成。第二，L4级别的技术可能到那个时间点慢慢也成熟了，不光是特斯拉一家的成熟，而是很多车企可能也慢慢跟上了。第三还有整个传感器技术，这是比较综合的技术。当然还有背后比如各国家商业立法的推进，无人驾驶立法的推进，可能都会在那个时点。

在2026年、2027年，也就是从现在再往后四五年，接受无人驾驶可能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方便了。因为现在很多人，即使一小部分人能理解这种改变，但是大部分人对于安全的考虑会更多一些。这几年可能也会在数据这块，比如到底能降低了多少人的损失，会有新的一些变化。
 

（记者：蒋汉昆 摄像：李梓晗  曹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