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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场地、转型酒吧自救,北上广livehouse盼回归

第一财经 2020-06-03 10:07:59

作者:吴丹    责编:李刚

开开关关始终是中国livehouse近年发展历程中面对的现实。通过疫情的大考,所有独立演出场地和机构,都会得到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

5月的最后几天,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山老胡同的黄昏黎明俱乐部(下称“DDC”)再次热闹起来。但这一次的热闹,不是漫长疫情后的重新开业,而是闭店之前,向乐迷拍卖、认购这几年存留下来的书、唱片、海报、电视机、桌椅、乐器和酒等物件。

DDC创始人张锦灿把这几天称为“末日集市”。各路的朋友们来了,总是先哭,哭完拥抱,调整情绪,再坐下喝一杯,开怀畅饮,怀念过去。

5月12日,DDC在公众号和微博宣布关停山老胡同店。张锦灿写道:“始于年初的这次前所未有的疫情,让本就艰难的音乐场地雪上加霜。如今疫情得到一定缓解,但livehouse真正恢复秩序仍难以预期。”作为场地方,扛过3个月的疫情停顿期十分艰难,关店是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但他也强调,DDC将在北京寻找新址,重新出发。

这家在四合院里经营了6年的livehouse,以无数个黄昏与黎明,呈现出北京独立音乐演出开放多元且国际化的场景。众多乐迷在公众号和微博留言,这里留驻了他们的青春、汗水和回忆。

广州TU凸空间贴出“招租”告示     图/黄昏黎明俱乐部公众号

“五一”过后,广州TU凸空间紧锁的大门前,贴上了“招租”告示。很快,这家广州最老牌的livehouse主理人之一任柯出面回应了关于照片的猜疑,“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确实是撑不下去了。没有演出,对于livehouse来说就意味着关门。关门容易但房租照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再硬挺着了。”

5月初,上海地下俱乐部Arkham也宣布永久停业。开业7年的Arkham主打hip-hop和电子音乐,曾是亚洲排名前十的地下俱乐部,其停业公告引来各地粉丝专程飞去参加告别派对。

当中国疫情逐渐好转,北上广这些曾经留下人们美好音乐回忆的场所却关闭了。等疫情过去,独立音乐现场演出还能不能回到过去?现场音乐的未来还会更好吗?

不能承受的疫情之重

看到TU凸空间的歇业公告,黑撒乐队主唱曹石惋惜而难过,连续两年,他与乐队的广州站巡演都在这里进行,气氛热烈而欢乐。他在微博上感叹,“希望每一位投身于现场音乐事业的朋友,都能顺利度过这次低谷期,大家迟早还会燥起来。”

开开关关始终是中国livehouse近年发展历程中面对的现实,但疫情的发生,仍然令一些老牌场所难以承受重压,被迫关闭。

这几天,MTASPACE在停歇数月后终于宣布开幕。这家由朝阳大悦城和MTA天漠音乐节主办方夏季之声联手打造的24小时派对空间站,尽管重开了,但面临的压力依然颇大。

“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回到疫情前的状态。”MTA天漠音乐节创始人李宏杰认为,就目前的政策来看,演出行业仍处于观望期,观众的消费信心没有恢复。对于恢复开放的演出场所,文旅部发布《剧院等演出场所回复疫情开放防控措施指南》,通知要求演出场所观众人数不得超过剧场座位数的30%,要间隔就座,保持1米以上距离。这些对于演出行业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压力。

DDC演出现场    图/黄昏黎明俱乐部公众号

2018年,中国livehouse演出场次将近2万场,但在总体的音乐市场比重仅占2.6%。据道略统计,2019年全国livehouse场馆接近500家,其中73.5%的中小型场馆为全国livehouse演出贡献了82.6%的票房。

早在3月13日,上海的Arkham就恢复了DJ演出,但稀疏的客流量让这样的重开显得勉为其难。更关键的是,Arkham过去的演出90%以上都是海外艺人,国外疫情暴发意味着今年内都很难实现海外艺人的演出。

靠现场演出为生的livehouse,一旦没有演出,任何“自救”的举措都只能是缓解,而不能真正解决资金压力。

DDC在4月23日宣布恢复酒吧区的营业,这几乎成为大部分livehouse维持生计的一种可能性。也有livehouse尝试线上直播,但无论是张锦灿还是任柯都认为,要做有品质的线上直播,成本并不低,更关键的是,直播并不能解决生存问题。

疆进酒将livehouse的空间出租为摄影棚,承接MV拍摄、节目录制、直播和公司发布会等等,一些livehouse发起众筹,DDC则期望通过转型酒吧、销售储值卡来渡过难关。但最终,漫长的疫情仍然将这些“自救”方式拖延成杯水车薪的努力。

有朋友甚至建议张锦灿像那些餐饮业一样,做鸡尾酒外卖,以渡过难关,但他都没考虑过。如果以小酒馆、鸡尾酒外卖的形式维持经营,无疑丧失了livehouse的意义。

失去是新的开始

独立做livehouse,对任何运营者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遭遇一场全球性的疫情。

2019年,DDC举办了350场演出,音乐涉及民谣、世界音乐、嘻哈、摇滚、布鲁斯、先锋爵士等十多种风格,服务的乐队则来自全球各地。

但张锦灿依然能看到DDC存在的问题,在关停公告里,他写道:“山老胡同DDC由于历史遗留问题,经营和演出活动资质有问题,这也在过去几年中,给我们的经营带来很多麻烦。”

其实从去年开始,他就发现不少巡演乐队来询问,场地报批费用怎么给,越来越多的乐队开始考虑系统安全的问题。因疫情的暂停,他有更多时间思考山老胡同DDC的历史遗留问题。发布闭店声明时,他也强调,失去与拥有本就是一体的,失去的将转化为另一种拥有。他更希望未来能带回来一个专业而合法的DDC,全方位提升硬件和服务管理,实现livehouse质的飞跃。而DDC在阿那亚的店,也在这期间升级改造,于6月中旬逐渐带着演出回归。

任柯则声明,目前的歇业是与业主协商后的结果。他们暂时把店铺交还给业主方,双方都接受了不再交房租等约定,“但是我们的团队和设备都还在,一旦政策明确可以恢复演出,我们必定‘卷土重来’”。

李宏杰认为,从livehouse的层面来说,目前的艰难期漫长,选择及时关闭、及时止损,是最好的方式。但这不意味着这些拥有多年经验、广泛资源和音乐热忱的livehouse就此告别,此刻的暂停,只为以后更好的出发。

“我们都在观望政策的变化。”李宏杰说,现在很多大中型户外活动都暂时不报批,户外音乐节今年的状态如何,也不太明朗。他所创立的妈妈爸爸生活节、MTA天漠音乐节等,正积极开展线上化,尝试更多可能性。他也相信,通过一场疫情的大考,所有独立的演出场地和机构,都会得到一次重新审视、重生的机会,整个行业或将迎来一场新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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