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瑞信日本首席白川浩道：奥运对日本GDP影响可忽略不计，长期仍担心这个问题丨大咖录

东京奥运历经波折终于举办，作为史上最特别的奥运会之一，东京奥运如何影响日本经济？日本经济何时摆脱疫情影响？大行其道对话瑞信日本副主席兼首席经济学家白川浩道。

核心观点：

1，东京奥运给日本带来的经济效益显著小于预期，今年对日本GDP的拉动作用可忽略不计。

2，日本经济需要半年至一年时间恢复至疫情前水平。

3，日本经济已摆脱通缩，但通胀仍将长期低于目标。

4，消费不足是日本经济长期最大问题，需要货币政策以外的更多措施以提振经济。

第一财经：现在正值东京奥运，那么今天我要请到一位日本的经济学家在线上和我一起来讨论东京奥运和日本经济，他是瑞信日本首席经济学家白川浩道先生。

东京奥运会终于举行了，虽然有波折。 2013年东京都政府表示，2013年至2020年奥运会将为日本经济带来约2.96万亿日元的经济效益。甚至有人说，在安倍经济学的三支箭之后，奥运会将成为推动日本经济增长的第四支箭。我们知道，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么您认为奥运会对日本经济有什么影响？还有经济效益吗？

白川浩道：首先，我认为奥运会对经济还是有好处的。但是正如你所说，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在举办奥运会对经济的影响方面，我们认为对经济的间接影响比预期的要小得多。在对经济的直接影响方面，我们认为举办奥运会可能超过5万亿日元效益，特别是在原定的奥运会年，即2020年。在2018年和2019年，我们看到建设投资的巨大推动，特别是在东京地区和其他一些大城市。如果你来到东京，你会看到许多新的酒店建筑和新餐厅，但这些酒店和新餐厅现在都空置了。

目前对经济的直接影响要小得多，间接影响似乎更小，主要是因为日本政府想利用举办奥运会的机会，邀请更多的外国公司在日本开展业务。这是间接影响，目前还没有发生。所以我们有点失望。今年奥运对GDP的影响太小，以至于无法估计。所以可能不到几千亿日元，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第一财经：虽然奥运的经济效益不及预期，但不少人仍认为今年日本经济相当乐观。我有一个日本经济研究中心的数字，该中心预测，日本本季度实际GDP增速将达到4.9%。并且仍将保持非常高的增速，在第四季度达到4.58%。今年年底，日本经济将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您是否同意这个预测？

白川浩道：简短的回答是否定的。我们的团队对前景更加谨慎。与我们在年中之前的假设不同的是，当前新冠病例增加，这是由所谓的德尔塔毒株驱动的。对于当前季度，即7月至9月的季度，我们预计GDP增长不会达到5%，甚至可能非常接近于0%。而对于10月到12月的季度，这取决于人们是否对疫情有信心。但如果疫苗接种滞后，人们的信心没有恢复，10月至12月的季度也将低于你提到的数字。我们认为日本经济在今年年底不会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可能还需要至少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

第一财经：除了GDP增长数字外，疫情对日本经济是否有长期影响？

白川浩道：如果你了解日本人，日本人很谨慎。如果你看看日本家庭，例如储蓄，家庭储蓄仍然呈上升趋势。我们担心日本人可能会继续存钱，为未来的另一次冲击做准备。所以即使疫情得到很好的控制，作为对消费的长期影响，人们往往会多存钱，不花钱，或者少花钱。所以这是我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第一财经：与消费密切相关的数据是CPI。我们知道很多人提到日本经济问题时，可能会说是通缩。但我们可以看到最近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日本5月核心CPI年增0.1%。这是一个正数。所以你认为这是日本通胀的开始吗？

白川浩道：我们可以说通货紧缩似乎结束了，但还要取决于你如何定义通胀。通胀似乎不会来得这么快。主要是因为消费仍然疲软，日本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才能看到显著的正数，例如2%的通胀率。还有人口老龄化，因为老年人往往消费较少。而且正如我所指出的，疫情冲击可能会增加家庭储蓄。与此同时，你知道如果国家变得越来越老龄化，就会有更多的老年人。我们将看到劳动力短缺，工人短缺。就像美国现在所遭受的那样，工人短缺和供应下降，可能有助于令价格不下降。

第一财经：那么您认为解决消费问题的有效措施是什么？

白川浩道：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们不得不提到的一件事是日本的财政状况不太好。而且由于疫情，政府去年花了很多钱，今年也花了钱。巨额财政赤字导致公共债务进一步积累。政府减税并不容易，众所周知，日本政府在2014年到2019年两次提高了消费税，目前消费税税率为10%，但10%的税率无法维持。如果政府想解决债务问题。政府通过降低税率来刺激消费并不容易。所以假设故事是，即使没有减税，也希望人们花钱。会是这样吗？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第一财经：我知道您以前在日本央行工作过。鉴于消费情况仍不理想，您认为货币政策方向会发生变化吗？

白川浩道：是的，我曾经在央行工作，现在还在关注货币政策。从某种意义上说，日本的货币政策非常具有创新性，因为日本央行早在1999年推出了所谓的零利率政策，日本在零利率政策和量化宽松方面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们做了很多，但在提振消费方面却失败了。所以要问的问题是货币宽松是否确实有助于人们花钱。 我们认为情况并非如此，因为货币政策不能轻易提振通胀预期，因为人们不相信印钞真的会提振经济。所以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人们对货币政策有效性的不信任。在日本央行肯定无法轻易收紧货币政策的情况下，这取决于美国的货币政策，但就货币政策的方向而言，我们认为央行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目前的宽松货币政策，甚至到2024年或2025年。

第一财经：您有什么长远的想法来帮助日本解决这个问题吗？

白川浩道：所以我们总是需要第三项政策，那就是一些产业政策，放松管制之类的。为此，日本可能需要开放经济，让更多的外国企业前来，减少资本管制，增加来自国外的投资。但如何使国家对外资更具吸引力仍然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我们在IT基础设施、资产波动风险等方面存在一些困难。所以这是一个长期问题，不容易找到一个强大而稳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