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产商造车，现在已到生死一搏 | 湮灭与新生

编者按：技术革命的浪潮剧烈的冲刷百年汽车工业的城墙。在可见的当下，传统汽车公司的重组与洗牌正在发生，并且在不远的未来会愈演愈烈。另一边，新生的跨界而来的汽车公司、新的业务模式如雨后春笋般诞生。造手机的来造车，造汽车的开始造手机。旧公司不断湮灭的同时，废墟上一片生机盎然。本栏目将持续跟踪报道汽车行业百年未有之变革下，湮灭与新生的故事。

10月28日，位于闵行区的上海第一家恒驰汽车销售中心兼交付中心迎来了正式开业。在开业仪式上，该店请来了一支舞狮队伍来庆祝。这种庆祝方式在汽车业内采用得并不多，反而是在房地产活动中颇为常见，取其“财源广进”、“大吉大利”之意。

约4个月前，恒驰汽车这家店面仍在销售某自主品牌汽车，急匆匆的店面改造让这家店还遗留了一些属于上个品牌的痕迹。

王进原本是这家店的销售顾问，店面改造后顺势卖起了恒驰汽车。与其他品牌销售顾问不同的是，当记者进店后，王进并没有过多介绍恒驰5的产品信息，反而主动谈到恒驰汽车的“公证”买车模式，力图向记者证明买车的资金是安全的——根据协议，首批车主在交车时付全款至天津市津滨公证专户，15个工作日内可以全额退还。

车款不进公司而进公证专户，侧面也反映了恒驰汽车品牌拥有方恒大汽车巨大的信任危机。自2019年高调宣布进军整车制造业，3年里恒大集团砸入了474亿元资金，但结果并不理想。接近恒驰汽车高层的一位匿名人士向记者表示：“研、产、供、销，四个核心业务可以说一个都没有跑通。”

同为地产商背景的宝能汽车与恒驰汽车处境相似，在投入了近500亿巨额资金后，宝能汽车依旧没有一款畅销的车型、没有一个成功的品牌。如今宝能汽车把赌注压在一个全新的品牌“悠宝利”上，希望能够部分复刻五菱宏观MINI EV的成功。但很快，悠宝利被曝因拖欠供应商货款而断供，交不出车来。

“恒驰5和悠宝利，可以说是恒驰汽车和宝能汽车最后一张牌，生死在此一搏。”恒驰汽车离职高管杨峰向第一财经记者说道。

买买买

2019年11月，在恒大新能源汽车全球战略合作伙伴峰会上，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表示，恒大汽车的造车模式总结起来就是“买买买、合合合、圈圈圈、大大大、好好好”，通过收购或者合作获取核心技术，组建汽车产业朋友圈，从而造好车。

恒大集团的造车之路，也是从“买买买”开局。

2019年1月15日，恒大健康（00708.HK，后更名为恒大汽车，下称“恒大汽车”）公告，公司以9.3亿美元收购国能电动汽车瑞典有限公司（National Electric Vehicle Sweden，下称“NEVS”）的51%股权并获得多数董事席位，当时恒大健康称总投资额将达到11亿美元。十个月之后，恒大汽车向NEVS增资，增资总金额达到30亿美元。

2019年6月10日，恒大汽车再度公告称，与NEVS的控股公司Mini Minor与National Modern订立股权买卖协议，以总价3.79亿美元收购National Modern出售的NEVS 17.6%的股权。至此，恒大汽车在国能电动汽车瑞典有限公司（NEVS）上先后投入将近44亿美元。

而NEVS最核心的资产来自于其2012年的一笔收购，包括萨博9-3平台与凤凰平台的全部知识产权、工装模具以及测试和试验设备等。在被恒大汽车收购之前，NEVS子公司国能新能源汽车公司已在天津建厂并投产，只不过销量低迷，资金链数次濒于断裂。

与之对比，2010年吉利控股集团收购沃尔沃的价格是18亿美元。2018年，理想汽车收购重庆力帆汽车有限公司的价格是6.5亿元。

据恒大汽车自主发布的数据，该公司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累计投入达到474亿元，其中，用于收购核心技术及研发等费用为249亿元，用于工厂建设及设备零部件采购等费用225亿元。根据恒大汽车规划目标，该公司致力于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新能源汽车集团，到2025年实现年产销超100万辆，到2035年实现年产销超500万辆。

许家印还曾表示，恒大汽车计划建设10大生产基地，范围涵盖中国、瑞典以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2020年初，恒大集团宣布恒大新能源汽车上海松江、广州南沙基地将在2020年竣工，2021年投产，产能各20万辆。加上收购的国能电动汽车瑞典有限公司（下称“国能汽车”）及天津生产基地，三地总规划产能达到了60万辆。此外，恒大汽车全球研究总院落户上海松江，意在打造涵盖前瞻技术研究、产品规划、概念设计等全研发业务价值链。恒大还计划在上海投资打造新能源汽车轮毂电机研发生产基地，年产能规模达20万套。记者实地探访发现，这些项目大多并未建成。

宝能集团进入整车制造业比恒大集团更早，两者路径虽有不同，但大体上也呈现了“买买买”的特征。

2017年3月，宝能汽车正式成立。同年12月，宝能集团以66.3亿元收购奇瑞旗下观致汽车51%的股权，此后，宝能集团又出资15.6亿元，增持观致汽车股权至63%，并承诺在未来5年每年投入100亿元用于研发。

在成立后的一年半时间内，宝能汽车先后布局了杭州、昆明、广州、西安和昆山五个新能源汽车生产基地，总规划产能已经超260万辆，总投资超千亿元。不仅如此，姚振华还在布局汽车产业链，先后成立电池研发、动力研发、汽车设计等单元，包括约3000人规模的汽车零部件集团。

范宇认为，宝能汽车在造车伊始，确实有野心，也有较为充盈的资金，但并不符合汽车行业的规律，“观致都没搞清楚就开始买长安PSA，全国各地到处‘买买买’，宝能汽车把摊子铺得太大，最后导致其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去撬动。”

事实也如外界所猜测的，过去5年里，宝能汽车旗下没有一个成功的品牌或车型，甚至于投入了数百亿的资金后，仅仅推出了一两款新车型。

今年5月，山东省汽车流通协会发布了一份《关于观致品牌汽车的消费警示》，将宝能汽车旗下观致汽车列入黑名单，提醒消费者谨慎购买观致汽车，理由是该协会多次接到投诉，济南观致车主找不到门店维修、保养。根据协会调查，济南4家观致汽车门店都已经关门停业，厂商的服务电话也注销了。

9月21日，宝能汽车旗下悠宝利品牌的首届经销商合作伙伴大会在深圳举行。在会上，久未公开露脸的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畅谈自主品牌汽车空前的发展机遇。宝能汽车还对外宣称，全国已有数百家意向经销商报名参会，悠宝利首款A00级电动车A3收获了数万台订单。

不过一名离职高管告诉记者，由于信用和欠款等问题，部分供应商终止向宝能供货，甚至远程关闭制造设备，导致悠宝利生产遇到极大障碍。

“闭门造车、闭门卖车”

“地产公司大开大合，上来就提出年销量要达到500万辆，后来改成3年内实现年销100万辆。然后调研丰田在完成100万辆的时候有14~15款车型，于是定下来同步研发14款车。这14款车大部分外包给国外的工程公司，包括麦格纳、爱达克等，每个公司开发几个产品，设计出来让企业高层选，选出了恒驰1到恒驰9共9款车，有SUV、MPV和轿车。”杨峰向记者说道。

恒大汽车研究院一名离职人员李山告诉记者，在他入职时，研究院一共有6款车同时在做研发工作，第二批大约4款车的研发工作也在启动，最多的时候国内有5家顶级的供应商在支撑恒大汽车的研发工作。

“按照大老板所说的宏观战略，3到5年打造先进的研发团队，销量逐步达到100万辆和500万辆的目标，自上而下地去做分解、整合，各个部门的工作向宏观战略匹配。”李山说道。

带着这些模型概念车，恒大汽车开始召开发布会，建设终端门店。2021年上海车展期间，恒大汽车共展出了9款车，其中只有一款是工程车改制的，其他均为不能行驶的模型车。这一细节被一些媒体发现，并在网络上发酵，恒大汽车被外界冠以“PPT造车”的名号。

而在此之前，恒大汽车已经在全国规划并筹建30多个品牌展示中心，并向模型车供应商大量订购模型车，以满足30多个展厅展示的需要。“PPT造车”事件后，恒大发现模型车容易被人识别出来，反而成为负面事件，于是紧急退订模型车和城市展厅。

2019年9月，恒大汽车宣布启动全球招聘计划，计划在中国、瑞典、德国、英国、荷兰、奥地利、意大利、日本、韩国等九个国家招聘约8000名新能源汽车行业从业者。

“恒大汽车集团高峰的时候5000多人，研发有2000多人。营销中心也进行了一次海选行动，总共来了两三百人。但那个时候车还没有量产，一家店也没建起来。老板说扩大队伍就招人，完全不考虑这个阶段需不需要人。”杨峰说道。

在收购观致汽车后，宝能汽车也曾尝试自建直营渠道，闭门卖车。2019年，宝能汽车与经销商产生矛盾，观致汽车维权经销商联合维权小组一位秘书长因涉嫌诈骗罪被抓，原因是其虚报销售数量获取厂商8万元返利。而在经销商看来，其虚报销售数量是为了协助厂家完成发车任务，这个行业一直如此运行。此事件后，全国观致经销商对宝能汽车失去信任，也促成宝能汽车全面推行直营店。

在宝能汽车销售公司离职高管许丹眼里，宝能汽车的转折点也是从做直营店开始。他向记者表示，2020年3月，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正式提出了要建立1000家直营店。

2020年7月1日，宝能汽车已在全国57个城市开业108家直营店；当年9月，宝能汽车的直营店已达到400多家。按照计划，宝能汽车要在2021年初，建立1000家直营店，从而全面建成覆盖全国240多个城市的直营服务体系。

宝能汽车的直营店扩张举动有多疯狂？多位宝能汽车离职高管表示，2019年底，宝能汽车板块员工仅两、三千人。由于渠道大肆扩张，除了直营店，还要建省、市一级的管理公司，到2021年春节前，宝能汽车的员工人数超过2万人，其中宝能汽车销售公司就接近1万人。

“一家直营店成本包括房租、装修、售后设备、人员工资、运营和推广费用等，一家店的建设投入在50万~200万不等，年均工资和运营推广费用支出150万左右。全国这么多店，真金白银都实实在在砸进去了。”范宇表示，而此时，宝能汽车接手观致汽车后推出的新车型仅观致7一款。

缺乏敬畏

“2021年，有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姚振华感叹道，宝能造车是实实在在花了500个亿，不是忽悠，也不是投机，虽然最后也没干成事。”宝能汽车离职高管范宇表示，如果500亿投在观致上，宝能汽车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在宝能期间，这样坦率的话很难传递到决策层。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恒大汽车上。多名受访对象告诉记者，汽车行业的高管在加入两家公司的初期都曾有过一段蜜月期，但最终大部分都因为授权太少、观念不一致等原因离开。

“我认为一是过去太成功了，低估了汽车行业的难度。二是不信任汽车行业过来的专业人才，所以汇报线的层级一高，基本上都是地产公司过来的领导。三是老板都没有亲力亲为，假手于地产公司和汽车行业的超级职业经理人，这样的创业很难成功。”范宇表示。

正如大干快进式的直营店建设，范宇认为根本没必要，但在宝能系的管理体系中，这样真实的声音很难传递到决策层。

“你会发现根本无法与整个体系相抗衡。”范宇表示，在宝能体系内最大的感受是，公司用的还是房地产那一套管理机制，最重要的是合规，最重视的部门是综合管理类的，“很多部门都怕担责，得过且过是最安全的。”

宝能汽车销售公司一名离职高管许丹表示，复杂的流程审批和很难变通的合规要求，让很多事情寸步难行，比如某一年计划参加车展，但最后车展结束了公司内部流程还没走完。

今年8月，恒大汽车缺席了成都车展，这本该是交付前最有利的一次推广和收取订单的契机。杨峰自嘲恒大汽车是闭门造车和闭门卖车，“专业汽车人在地产公司很难做，刚开始还会提问题，后来提也不提了，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除非我想撤了，就跟你顶着干。”

“内部流行一句话，恒大汽车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尽干那种违背基本规律的事情。”杨峰说。

据乘联会数据，2019年-2021年，观致汽车的销量则分别降为2.27万辆、1.31万辆、5200辆，今年产销量则为零。随着销量下滑，宝能汽车遍布全国的直营店也迎来了倒闭潮和欠薪欠款潮。

目前，宝能汽车“大跃进”式的闹剧已过，销售公司员工数量又从顶峰的两万余人下降到了两、三百人。全国各地直营店也都只留下“一地鸡毛”，纷纷处理资产用以清偿债务。不少直营店员工也因公司拖欠工资将其告上了法庭，宝能汽车旗下销售公司因此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的情况不胜枚举。

“回顾宝能和恒大的发展路线，有一个共同特征，即钱来得快，有钱以后又通过较为‘野蛮’的方式收购，在过去，这一套玩法是比较成功的。”范宇向记者说道。在范宇看来，恒大和宝能也把这一套打法用到了汽车上，如习惯于融资用杠杆、做事不聚焦、赌性重等。但这套打法显然在汽车行业有点“水土不服”。

2020年末，宝能在西安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新车下线仪式，姚振华在致辞中宣布，该基地将实现年产值450亿元，一期产能将达到50万辆。

彼时，西安基地是宝能汽车投产的第三大基地。但多名内部人士告诉记者，去年年中，第一财经记者实地走访该基地时发现，西安基地并没有进行生产，有工人表示：“整个工厂没有正式投入生产，只是调试生产了约15辆车，领导来了坐一坐。”

一位内部人士表示，西安工厂原本安排了增程式观致3和观致5，以及宝能新能源BAO品牌首款SUV的生产计划，但由于资金没有到位，所以并没有实质性投产。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宝能将观致汽车常熟工厂生产的大部分零部件运输到西安，在西安基地做了一个下线仪式。

一直以来，外界都存在一个说法，地产商在借造车之名，行圈地之实。房地产是宝能的重要业务，通常而言，地方引进汽车产业，除了建工厂、建仓库之后，还会配套一些商住用地，形成产业新城。

宝能汽车一位离职的高管表示，他曾带队到深圳与决策层开会，约好的时间，等到凌晨人还不出现，后来得知决策层领导临时接到一个地方官员的接待任务，这让他和团队感到很气馁。

“回过头一想，可能这就是地产公司的基因，因为决定房屋价格的最主要因素并不是设计和材料，而是地段。”他说道。

恒大汽车一名离职高管也表示，一次在高管会议上，地产系的领导说“500亿，不就我们1年的利润吗？”这让他觉得地产系出身管汽车的领导，并没有尊重和敬畏汽车行业。

最后一搏

早在2020年11月，监管层就对宝能造车的圈地行径做出过警示。当时，国家发改委下发《关于开展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及项目情况调查的通知》，要求详细报告宝能2017年以来在当地投资和拟投资建设的汽车整车及零部件项目情况。

去年至今，第一财经记者分别走访了宝能汽车位于江苏昆山、云南昆明和陕西西安的制造基地。其中江苏昆山和云南昆明的制造基地处于施工中断状态，现场留守的施工监理告诉记者，由于资金问题，两个基地从今年初就停止了施工。今年4月，云南省发改委发布公告称，昆明宝能基地投资备案逾期2年没有开工建设，经提醒未作出相应处理，2个项目的投资备案信息被移除。

去年年中，恒大集团债务危机全面爆发。受此影响，恒大集团的造车项目恒驰汽车也不断传出负面消息。恒大汽车（00708.HK）总市值也直接从2021年2月中旬的最高超7800亿港元跌至今年3月31日的347亿港元，蒸发了超95%。从今年4月1日开始，恒大汽车停牌至今。

记者梳理后发现，就在7月，观致汽车新增了3条被执行人信息，被执行金额达到257万元，而从年初至今，观致汽车已经5次成为被执行人。另外，据启信宝数据，今年1月，观致汽车大股东杭州诚茂投资有限公司通过股权出质的方式，向中国银行苏州分行质押了其所持有的203105.76股观致汽车股权。除此之外，去年10月和11月，观致汽车还进行了三次动产抵押，用于债权担保。据江苏省苏州市常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登记的动产抵押详情显示，此次21亿元的动产抵押，是用于观致汽车在2012年7月23日签订的一份10年期银团贷款合同的延期担保。此次被抵押的动产除了1800辆库存观致车辆，还包括供应商模具以及大量的汽车零部件。而在另外一份动产抵押合同中，抵押物则为2019年焊装车间新增机器人设备。

而另一边，宝能集团同样千亿债务压顶，自2021年9月起，宝能系旗下5家主要公司，钜盛华、宝能控股、宝能地产、宝能集团和宝能汽车，合计被法院执行超180次。宝能系所持中炬高新、韶能股份、南宁百货等上市公司股份相继被司法冻结或轮候冻结。不仅如此，宝能系出现了大范围的员工欠薪事件。

今年以来，宝能汽车拿出了其最后一张底牌。

宝能汽车提出，宝能汽车产品规划是以新能源汽车为核心、改良型传统燃油汽车并举，加快建设“BAO品牌、观致品牌、经济型品牌”三大汽车品牌矩阵，总体实现汽车市场的全覆盖。

这里所谓的经济型品牌就是今年提出来的悠宝利，最开始的时候，该品牌叫“魔方”，但因为被上海一家公司注册了，姚振华就用宝能集团的零售超市品牌名“悠宝利”来为其命名。

悠宝利主打A00～A0级新能源纯电动车，据宝能汽车官方信息，首款产品A3将于今年四季度正式推向市场。

9月21日，悠宝利汽车首届经销商合作伙伴大会在深圳举行。久未在公开场合露脸的姚振华，和宝能汽车执行总裁陆幸泽均到了大会现场，另外，宝能汽车还邀请了来自全国的百名经销商、金融机构及投资人等嘉宾。

目前仍在职的方玉向记者指出，悠宝利项目确实有招募到经销商，这些经销商的出发点可能各有不同，有刚成立的经销商希望借助宝能这个平台发展，也有经销商想“搏一搏”，赌宝能可以把悠宝利的车造出来。

据悉，目前悠宝利的加盟门槛并不高，费用在130万元左右，其中包括10万元保证金和120万元的车资。

悠宝利首款车A3是一款A00级电动车，与大热的五菱宏光MINI EV处于同一细分市场。官方资料显示，五菱宏光MINI EV在9月销量达到37416辆，同比增长6.4%，蝉联25个月中国新能源纯电轿车销冠；今年前9个月，累计销量297063辆，同比增长15.7%。

虽然A00级电动车销量可观，但是其盈利依旧是老大难问题，特别是在近两年原材料价格大涨之后。受此影响，今年4月，长安新能源曾暂停收取微型电动车奔奔E-Star国民版车型的订单；今年2月，长城汽车旗下欧拉品牌也向4S店发出通知：所有经销商停止接收欧拉汽车黑猫和白猫两款车型的订单。对此，欧拉汽车CEO董玉东曾透露，由于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欧拉黑猫每卖一辆就亏损超万元，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为何宝能汽车宁愿在此时拿出一款不赚钱的车型？范宇向记者表示，并不排除悠宝利想用微型电动车这样较低的门槛去撬动更多资产的可能，“有车出来，意味着宝能汽车还有故事可讲。”

而在许丹看来，宝能汽车在此时推出悠宝利，是想保住自己的生产资质。宝能汽车的工厂从2021年初开始就已暂停生产，而按照工信部对新能源汽车准入的要求，对于停产24个月及以上的新能源汽车企业，工信部将予以特别公示，相关企业再次生产需要重新经过工信部核查。而在重新审查中，如果不能达到准入条件或破产的企业，将被撤销资质，一旦生产资质被撤销，企业将无法申报产品。

方玉指出，目前悠宝利A3计划在宝能汽车西安工厂进行生产，从已经小量生产的产品来看，“A3这款车比油泥车稍微好点，但是做工很差。”

“从集团的重视程度来说，悠宝利或是一个突破口。”许丹称，但关键要看最终车能不能生产出来。近期，有消息称，有上游供应商被拖欠货款，把宝能汽车工厂相关焊装的设备远程锁死了，让悠宝利A3这款车根本无法生产。

另一边，卡着10月的尾巴，恒驰汽车如约实现了首批车的正式交付。从恒驰天津工厂发运至上海的20辆恒驰5，停放在上海销售中心铺上红毯的路两旁。距离上海恒驰汽车销售中心30公里开外的松江区，恒驰汽车上海生产基地和全球研究总院均坐落于此。去年4月上海车展期间，恒驰汽车曾主动邀约媒体前去探访。但当第一财经记者今年9、10月两度踏进该基地时，厂区内荒草丛生，现场留守的安保人员称，项目停工已超过半年。

王进告诉记者，公司内部目标是今年结束之前，上海地区要确保200辆恒驰5的交付。至于这个目标如何达成，王进则说不上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王进说道，不管是买恒驰的车，还是卖恒驰的车，都含有一定“赌”的成分在内。

（应受访者要求，王进、许丹、范宇、方玉、李山、杨峰均为化名，第一财经记者武子晔、张丽华对本文亦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