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慧：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关键，政府引导基金的定位很重要

5月27日上午，“布雷顿森林体系：过去80年与未来展望”国际会议暨2024清华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在浙江省杭州市开幕。

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助理、中国金融学会副会长张晓慧在发言中提及，此次会议的主题是探讨国际规则的制定，而这些国际规则的制定在过去70多年里与美国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不仅因为美国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中的主导地位，更重要的是因为美国依靠科技发明和创新，打造了强大的软实力。科技创新不仅决定了一个国家在国际规则制定中的主导作用，还决定了一个国家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关键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需要转变经济发展模式、优化产业结构和积累人力资源，即全要素增长，但最关键的是提高科技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因此，科技创新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具体表现形式。

从历史来看，正面例子有西欧、日本等。张晓慧称，就西欧而言，第二次科技革命后，西欧的增长潜力被耗尽，进入中等收入陷阱。但在1950年代，通过实现教育均等化，西欧培育了各类专门人才，推动了第三次科技革命，从而成功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

日本在1950年代制定了“教育立国”战略，1970年代进一步转向“科技立国”，通过教育改革重点培养技术创新人才。这一战略奠定了日本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基础。数据显示，1960年代末，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人均GDP在1970年代初约为4000美元，到了1980年代末，人均GDP已超过12000美元，仅用15年时间展示了科技创新的力量。

不过，负面例子亦有，阿根廷就是一例。张晓慧称，阿根廷在20世纪初是全球第三大经济体，但在1930年代实行的进口替代发展战略未能推动科技发展和劳动力素质提升，产业结构未能升级。1980年代盲目的市场开放导致其比较优势丧失，加上政局不稳，阿根廷长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和债务危机中。

这三个例子显示了科技创新在国家经济发展中的关键作用。西欧和日本通过教育改革和科技立国战略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而阿根廷由于缺乏科技发展和劳动力素质提升，陷入经济困境。科技创新不仅决定一个国家能否在国际规则制定中发挥主导作用，还决定其能否实现经济转型和持续增长。

她也提及，对中国而言，新质生产力与科技创新在国际竞争中的主导地位有着密切关系。新质生产力是国际竞争的核心要素，科技和产业革命为我国高质量发展和现代化建设带来了重大机遇，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尽管我国在战略新兴产业和科技创新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就，但与欧美发达经济体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当前国际局势复杂，特别是地缘政治冲突频发，世界或进入地缘科技时代。只有在关键领域科技领先的国家才能在国际竞争中获胜，因此我国需要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创新，其特征包括高科技、高性能、高质量，符合新发展理念。”

政府引导基金的定位至关重要

新质生产力主要有四个方面的特征——全要素生产力大幅度提升，科技创新是核心要素，产业升级是重要依托，新质生产力就是绿色生产力。张晓慧认为，金融在优化资源配置方面至关重要，尤其在促进科技创新和提升新质生产力方面。

“但是，目前主要依靠银行信贷类间接融资，银行和保险等传统金融机构仍是主力军。创业投资基金等直接融资渠道则处于辅助地位。政府在基础研究和关键技术突破方面投入了大量公共资金，包括人民银行和财政部的资金支持。”张晓慧称。

“然而，科创金融与科技创新的融资需求仍不匹配。科技创新投入大、风险高、周期长，各创新主体融资需求不同。目前，我国融资渠道狭窄，主要依赖银行信贷类间接融资，股权融资占比较低，对种子期、初创期科技企业支持不足。资本市场未能完全按照市场规律发展，难以支撑大量科创企业上市，也未能完善上市公司治理，同时存在中小企业投机套现的问题。”她称。

张晓慧表示：“银行和保险机构尽管资金规模大，但缺乏支持科创企业的专门人力和产品。专营机构数量有限，无法满足需求，投资主体尤其是机构投资者的成熟度不高。风险投资基金发展历史较短，面临募资、投资、管理、退出四个环节的限制，科创投资中介服务体系不健全，导致金融不能很好满足科创企业融资需求。”

张晓慧建议，要完善中国特色的科创金融体系，需要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建立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二是根据企业和项目生命周期的不同特点，提供相应的金融支持。公共部门应重点改进和完善融资环境，避免盲目支持造成浪费。政府引导资金在支持科创企业方面起到引导作用，不能急功近利，不能锁定短期目标，否则会挤出很多其他资金。政府引导基金的战略定位非常重要，投资策略应是跟投优质的风险和私募基金，不应以撬动私募基金作为主要目标。

整体而言，直接融资最为匹配科创企业的需求，资本市场和股权投资基金在这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她认为，具体措施包括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完善创业板和科创板运行机制，优化差异化发行条件，活跃早期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加强创业板和科创板对关键核心技术的金融支持，新三板也有助于支持科创企业。股权投资基金需缓解募资难问题，改进投管退环节，加强对科创企业的资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