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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并非李白原版?《唐五代诗全编》正本清源

第一财经 2024-08-16 20:31:17 听新闻

作者:彭晓玲    责编:李刚

《唐五代诗全编》有两个重要特点,第一是搜罗全面,共收录唐诗55000余首,第二是收录准确,逐首进行详细考订。

50册、1800余万字、1225卷,作为2024年上海书展最重磅的新书,8月15日上午,复旦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唐诗文献研究专家陈尚君编纂的《唐五代诗全编》在上海展览中心活动区亮相。

发布会现场学术大咖云集,说起陈尚君的学术成就,有人用“唐代研究的珠峰攀登者”来评价,现场也数次响起向他致敬的掌声。“现在心情很惶恐,就像歌词‘明天我要嫁给你了’。”73岁的陈尚君在最后环节发言时,谦虚地用周华健的歌来打比方,“因为唐诗和别的(文学体裁)不一样,所有人都能读懂,所有人都可以提意见”。

新书首发现场   出版社供图

唐诗‌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巅峰,在中国文学史甚至中国历史上都占据重要地位。唐诗文献的编纂与保存,也是从古至今的学者们十分关注的学术问题之一。自唐宋起,就有各种唐诗别集、总集、选集的编纂工作。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曹雪芹祖父曹寅奉康熙皇帝之命,组织十位闲居江南的翰林编成900卷的《全唐诗》。但是他们编录过程仓促,只用了一年多完成,结果是误收、漏收现象普遍,作品、作家重出,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说明文本来源。

“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大量日常诵读的唐诗,都是有问题的。”陈尚君曾撰文说,以妇孺皆知的“床前明月光”为例,李白的文本和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宋蜀本《李太白文集》、宋杨齐贤、元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都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现在大家知道的“床前明月光”版本,是明人李攀龙改的。

陈尚君还举孟浩然的《春晓》说,这首诗其实在宋本中题作《春晚绝句》,写的是暮春那一种伤感的情绪。“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其实是明人杨慎拟的题目,陈子昂的友人卢藏用概括陈子昂《蓟丘览古》而成的一首诗。张继的《枫桥夜泊》,所谓‘姑苏城外寒山寺’,我相信是在一个遥远的山间听到钟声,有所感悟,在最早的文本中,这首诗题作《夜宿松江》。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大家都读了,其实在唐宋时期至少有三个作者,王之涣说不占优势,而且具体结论,学者还都有分歧。”陈尚君还说,著名的“清明时节雨纷纷”甚至可能不是唐诗,而是南宋中期以后才出现的。“唐诗文本的形成,是有一个复杂过程的”。

73岁的陈尚君发言   出版社供图

从上世纪80年代起,陈尚君开始启动唐诗编纂工作。一开始,他做唐诗补遗工作,后来和别的学者合作,最近十几年完全是自己一个人来整理、编纂。这期间,古籍数码化和全球古籍善本资源相继公布,给他带来极大帮助,“电脑写作可以在一个文件夹中包括上万个文件,每个文件都可以作成千上万次修改,给我的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我个人所确立的体例和追求来讲,不仅是求唐诗之全,而且求唐诗之真,且求尽可能地接近唐人写作的原貌。这些工作是前人是难以想象的。”

在全新的材料与技术条件下,陈尚君穷尽现有文献——包括敦煌文献、域外汉籍、出土文献、佛道二藏和传世善本,重新编订了有唐一代的诗歌。

上海古籍出版社方面介绍,与目前已有的大型总集文献相比,《唐五代诗全编》有两个重要特点,第一是搜罗全面,共收录唐诗55000余首,诗人4000余名;第二是收录准确,此前的唐诗总集编纂皆以求全为主,《全唐诗》收录亦达近50000首,但其中真伪混杂,有问题的诗歌超10000首,存在失收、误收、作者有误等诸多问题。《唐五代诗全编》则在搜罗了一切真唐诗、疑唐诗、伪唐诗后,逐首进行详细考订。

上海古籍出版社社长吕健说,为了保证《唐五代诗全编》能够高质量问世,上海古籍出版社前后历时12年,有近25名编辑、校对、技术编辑、美术编辑参与全书编辑出版,这样的工作在社里出版历史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发布会上,陈尚君援引唐诗“时来天地皆用力,去势英雄不自由”感叹,个人很渺小,人的发展受时代影响,再次感谢自己与前代学者相比,可以利用互联网时代带来的种种便利。他还说,编纂《唐五代诗全编》的过程中,“一个人非常孤独,所有的喜怒哀乐自己在办公室独自体会”,“但一切尽可能平和,尽可能中立客观,诗歌中涉及的各种是是非非绝不回避”。他表示,“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唐五代诗全编》

陈尚君 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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