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轮供给冲击下银行家预期

（本文作者李永宁 ，天津工业大学教师；魏建莹 ，天津工业大学研究生）

12月18日，央行约谈部分金融机构，要求密切关注自身利率风险等。可见，在“适时降准降息”的预期管理下，银行利率风险不断凸显。在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稳定预期、激发活力”要求下，我国银行预期现状和问题是什么？人民银行预期调查系统一项是《银行家问卷调查报告》，中国银行家预期调查包括三个层次，一是宏观方面，宏观经济热度指数、货币政策感受指数。二是银行业调查，包括银行业景气指数、银行业盈利指数。三是银行业最主要资产业务，即包括贷款需求指数、银行贷款审批指数等。与居民预期一样，次贷危机以来银行家预期指数拐点明显受到几个大事件影响，但程度不同：2008年全球次贷危机（向下）、2009年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向上）、2016年十四五规划出炉（向上）、2018年全球贸易摩擦（向下）、2020年全球疫情预期反复（向下）。

银行家宏观预期指数

银行家宏观预期指数包括宏观经济热度指数、货币政策感受指数。

宏观经济热度指数：处在次贷危机以来中间值

银行家宏观经济热度指数经历了次贷危机后迅速下降，4万亿刺激下的快速短期上升，但从2010年4季度70.8直线下降到2012年3季度22.4，此后波动较小，显示银行家对宏观经济预期较为稳定。次贷危机以来也呈现几个特点：一是2013年1季度40.2下降到2015年4季度17.7；二是2016年1季度18.1，上升到2018年1季度43.2；三是2018年2季度从42.2持续下降到2020年1季度6.5；四是疫情3年宏观经济热度指数上下反复，2020年2季度最低13，恢复到2021年2季度45.9，又下降到2022年2季度17.8；五是疫情之后趋势尚未形成，但是波动变小。

货币政策感受指数：2012年以来持续宽松

央行也调查银行家货币政策感受指数，但是中国人民银行2015年3季度对货币政策感受指数做了调整，调整之后的货币政策感受指数是对调查者中“偏松”和“适度”各自赋值“1”和“0.5”，指标调整到2012年3季度。可见，2012年以来中国货币政策不断宽松，2024年2季度货币政策感受指数67.4，显示长期以来中国政府过度依赖货币政策宽松刺激经济。

银行业景气和盈利指数：2023年以来迅速下降

银行业指数包括银行业景气指数和银行业盈利指数。可见，银行业顺周期性十分明显。一是银行业景气指数和银行业盈利指数从2011年开始逐年下降，2015年4季度和2016年1季度达到最低点。二是从2016年2季度到2022年4季度相对平稳（经过2020年1季度疫情严重期间调整）。三是从2023年1季度开始下降。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2季度银行业景气指数已经跌到历史最低值（排除疫情严重的2020年1季度，银行业景气指数58.3，银行业盈利指数50.5），银行家景气指数63.9，银行业盈利指数55.5。

银行业贷款指数：贷款条件宽松和贷款需求波动大

银行家贷款预期调查是银行家问卷调查的主体，包括贷款审批指数和各种贷款需求指数。

1.贷款审批指数：持续宽松

贷款审批指数是银行家对贷款审批条件松紧的扩散指数。中国银行业贷款审批指数有几个特点：一是银行贷款的顺周期性十分明显。银行监管理论认为，银行行为有典型的顺周期型，即经济上行阶段贷款条件较宽松，经济下行阶段贷款条件较紧。次贷危机爆发，中国银行业贷款审批指数突然下降，即条件收紧，从2009年1季度57.6下降到2011年2季度33，是明显的顺周期性。二是新冠疫情爆发贷款顺周期性和监管希望的贷款逆周期博弈。新冠疫情爆发，2020年1季度贷款审批指数突然提高，从2019年4季度50.6提高到2020年1季度64.7，但是此后迅速下降到2021年49.7。这说明针对新冠疫情中国监管层及时进行逆周期干预，但是随后很快呈现顺周期性，说明监管当局逆周期干预无法阻挡市场的顺周期趋势；三是中国贷款审批指数2013年呈现平稳上升，从2013年的49.1到2024年2季度54.5。

2.贷款需求指数：疫情以来波动较大

总体贷款需求指数有几个变化：一是次贷危机以来不断下降，直到2015年3季度56.7；二是2016年以来贷款需求指数存在一个缓慢上升过程，直到2021年1季度；三是新冠疫情以来贷款需求指数波动较大。另外一个特点也十分明显，即次贷危机之后贷款审批指数不断宽松，而贷款需求指数在疫情以来波动较大，即贷款需求不稳定。

3.制造业贷款指数、基础设施建设贷款指数

制造业、基础设施贷款指数可见，次贷危机之后两者都出现了持续大幅度下降，直到2016年3季度46.8，2015年4季度53.9，而且基础设施贷款指数下降更快；第二阶段是十四五规划直到疫情，两个贷款指数都快速恢复，而基础设施贷款指数上升更快；第三是疫情以来两个贷款指数波动向下，体现了疫情不断的冲击与恢复。

4.大、中、小微企业贷款需求指数

大、中和小微企业贷款需求指数呈现几个特点：一是大中小企业贷款需求指数呈现相同变化趋势；二是小微企业贷款需求指数始终旺盛与大企业和中型企业，而中型企业贷款需求又强与大型企业；三是2018年全球贸易摩擦爆发，大型和中型企业贷款需求指数下降，而小微企业贷款需求指数上升；四是疫情以来小企业贷款需求指数下降较快，但是波动也大。

四、银行家预期视角的经济问题：需求不足背后可能有供给方面周期叠加

目前，对于中国面临的经济问题，有较大影响的观点差异较大。中国经济目前遇到的困难在哪里？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认为“主要是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风险隐患仍然较多”。这些都是现实困难，困难为什么会出现，出现在现在？银行家调查问卷显示，全球贸易摩擦、新冠疫情反复都是银行家预期重大转折点。而经济理论也认为，供给冲击没有持久作用，但是中国目前也面临了连续供给冲击，如全球贸易摩擦、新冠疫情反复，而这些冲击叠加我国加速的人口老龄化，国际经济格局碎片化。

银行家调查问卷显示，预期改变都是因为供给因素。银行家问卷调查显示，一是形成银行家预期指数的长期趋势都是供给因素，如次贷危机、新冠疫情反复，而政策事件似乎只能形成短期趋势。

二是需求、预期因供给冲击而不断调整。因此，笔者认为中国经济问题仍然是广义的供给问题，所谓“有效需求不足、社会预期偏弱”都是供给造成的。只有正确处理不利供给，包括世界经济碎片化、人口老龄化等有效需求才能改善。

三是银行家问卷调查显示银行家不同的预期调整点也都分别是重要历史事件点。2015年以来贷款审批指数逐步宽松。目前宏观经济热度指数处在2018年全球贸易摩擦以来缓慢下降中。货币政策感受指数在2018年全球贸易摩擦以来持续宽松，经过疫情加码，目前处于适度调整过程。贷款需求指数在2020年疫情下降较大，波动较大，银行业景气和盈利指数在2023年以来处于历史最低点。

四是银行家调查问卷显示，全球经济均会受到外部环境影响，一旦外部不利冲击可能从经济发展、甚至心理预期改变济走势。因此，为了应对未来的特朗普冲击，我们应该有长远规划，逐步降低对外部依赖，依然从供给侧进行改革，如大力扶持疫情期间伤害最深的小微企业，核心是从完善提高社会保障入手消除小微企业主创业后顾之忧，创造更加公平和法治的营商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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