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正步入一个“全面扩展”的十年？美银如何看待转型中的欧洲

当地时间10月23日-25日，第三届“柏林全球对话论坛”（Berlin Global Dialogue）在柏林欧洲管理和科技学院（ESMT）举行。

该论坛是由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的首席经济顾问罗勒（Lars-Hendrik Röller）教授发起的高端国际论坛，今年的主题为“权力更迭，再创繁荣（Shifting Power, Shaping Prosperity)”，旨在探讨多极化如何成为全球增长与稳定的催化剂。  据悉，今年受邀确认出席的嘉宾包括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美国银行国际总裁门萨（Bernard Mensah）、中信资本控股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懿宸、沃旭能源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恩伯伊（Rasmus Errboe）等。

如今欧洲经济正面临着内生动力和外部风险的多重挑战，“经济火车头”德国今年推动通过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支出法案，释放了联邦财政的潜力。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上周在出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秋季年会时对德国表示赞赏，称财政政策将在未来数年发挥更具支持性的作用。

核心问题是财政资源是否转化为生产性投资

对于欧洲经济面临的困境和高企的债务水平，美银国际客户战略主管萨帕罗里（Elif Bilgi Zapparoli）近日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表示，欧洲展现出的韧性超出许多人的预期。尽管制造业放缓、基础设施老化，以及政策不确定性和美欧贸易摩擦抑制了投资意愿，欧洲的财政刺激政策已初见成效，推动了服务业的回暖。2025年9月，欧元区服务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上升至51.3，新订单和产出均有所增长。当前的核心问题不仅仅是“债务有多高”，而是财政资源是否正在转化为生产性投资。关键在于：企业和整体经济是否从这些资金中受益，我们是否看到盈利能力、交易量和资本市场活动的上升。

美银指出，欧洲的投资周期正在加速——仅德国就承诺在2025年投入372亿欧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并在2029年前增加至每年600亿欧元；意大利和西班牙也在大规模推进国家复苏计划。在当前环境推动下，能源基础设施、建筑和工业技术等行业的融资发行、企业运作和估值重估日益活跃。

此外，北约成员国增加国防预算，带动欧洲在该领域的投资热潮。2025年，私募股权对国防行业的投资激增，相关并购活动也呈上升趋势。

萨帕罗里称，当前的财政政策正日益转向以投资为核心，而不再仅仅是应对经济周期的短期措施，这一变化对市场具有深远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政策造成的关税上升和出口冲击将对欧盟经济产生影响。萨帕罗里向第一财经分析道，尽管贸易紧张局势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但在我们看来，更值得关注的是欧洲工业体系正在如何适应这一变化——包括加速自动化、深化欧洲内部供应链，以及向更高附加值的制造业转型。在全球格局日益多极化的背景下，如今的故事不再只是“出口承压”，而是“产业升级”。这一转变为物流、机器人技术、本地化生产等领域带来了结构性机遇。

她表示，德国推出的5000亿欧元用于基础设施和气候投资，旨在推动结构性转型，从财政紧缩转向扩张政策，有望提振国内需求，并可能在欧元区其他国家引发积极的连带效应。

第一财经记者发现，近几年来创新和融资难挑战着欧洲经济， 法国和意大利的财政赤字问题限制了其经济复苏能力。此外，欧盟绿色转型和数字化转型需要大量投资，但成员国在财政能力和政策协调上的分歧使得这些目标的实现困难重重。因此，德国政府“打破财政常规”的投资计划引发了广泛关注。

对此，萨帕罗里认为，德国宣布将约5000亿欧元投入基础设施建设、数字化转型和气候技术，树立了一个标杆——在规模、速度和雄心方面都具有示范意义。尽管这一模式在欧盟各成员国中全面复制并不现实，但方向明确：资本市场的制度框架必须与政策的雄心相匹配。

在柏林全球对话等论坛上，政策制定者与企业界人士多次强调，欧洲亟需深化股权市场、提升交易流动性、及加强跨境资本流动。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来看，关键不仅在于项目的规模，更在于执行机制的效率——资金流动的速度、企业的响应能力，以及发行与重组的推进方式。

欧洲企业寻找破局之路

与此同时，欧洲企业也在寻找破局之路。由西门子、德意志银行等知名企业牵头成立的“为德国制造”（Made for Germany）组织宣布，未来三年将投资逾7350亿欧元，以提振德国经济。今夏以来，成员数量从61家迅速增长至105家，涵盖跨国公司、中小型企业及初创企业。

至于企业如何通过该计划挖掘潜力的提问，萨帕罗里表示，“为德国制造”计划标志着德国正从被动的产业政策，转向主动的资本配置战略。这一转变不仅推动企业通过基础设施现代化和创新投资提升竞争力，也重塑了全球市场对工业技术、工程创新和软硬件融合的关注焦点。

该计划支持政府改革的同时，也强化了公私合作机制，推动企业与政策制定者之间的有效沟通。

事实上，近几个月来资本市场已经对德国乃至欧洲新一轮财政和投资计划有所反应，以基建板块为代表的相关行业表现不俗。对于潜在的投资机遇，萨帕罗里表示，在财政刺激、货币宽松和行业结构性利好的推动下，2025年的欧洲股市展现出强劲的增长。整体来看，欧洲股市的主题正从“复苏”转向“重塑”。企业积极响应政策刺激，兼并收购、融资发行及交易活动日益活跃。在股票市场方面，我们重点关注的领域包括清洁能源、电网与交通基础设施、数字系统以及先进制造业。尽管执行风险仍然存在，但结构性利好因素依然强劲，为相关领域带来了坚实的支撑。

欧洲和中国是重要的贸易伙伴，国家层面的行动正在推动欧洲整体变革，也将为中国带来机遇。对此，美银中国区行政总裁暨大中华地区固定收益、货币及商品市场销售部主管王伟此前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今年前九个月，欧中双边贸易总额达6140亿美元，同比增长4.4%，其中中国对欧盟的出口增长了8.4%。诚然，近期一些动态显示欧中经济关系可能面临挑战，例如欧盟正在考虑对中国企业在欧洲的投资设定前提条件，包括技术和知识转移的要求。但美银研究部认为，未来仍存在值得探索的合作空间。

王伟认为，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领域是高端制造业。中国企业在电动车及电池领域，尤其是在中东欧地区进行了大量投资，“我们预计这一趋势将继续延续，这些投资不仅有助于创造当地就业岗位，强化本地供应链，也将推动中国企业在海外市场的拓展。”

另一个具有潜力的合作领域是绿色能源。欧盟与中国在气候行动和绿色转型方面拥有共同承诺。欧盟的目标是到2050年实现气候中和；中国则承诺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并在2030年前达到排放峰值。考虑到中国在可再生能源（如太阳能和风能）方面的优势，如果欧盟能适度放宽相关投资和设备进口的监管，将为更深入的合作铺平道路。这可能包括本地化生产、合资企业以及创新合作，从而推动中欧双方实现可持续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