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莫萨在《洞穴》和《谋杀的艺术》中译本推出之际来到塞万提斯图书馆举行了三场读者见面会。一连三天,这位作家始终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的创作。面对粉丝的要求,他也总笑着回应。
作家三句话不离文学。就连三天里穿的不同颜色的T恤也能让索莫萨联系到自己的作品:“每一种颜色背后都有不同的含义,就好像《谋杀的艺术》,每一章都讲述一种颜色。”
相比于《谋杀的艺术》,《洞穴》无疑为索莫萨带来更大的荣耀,也因此被贴上“索莫萨代表作”的标签。这部小说已经被翻译成30种语言,获得多项大奖,其中包括英国犯罪推理类小说的最高奖项“金匕首奖”。
三天的讲座后,索莫萨在塞万提斯图书馆接受了《第一财经日报》的专访,讲述他用“观念”营造的异色世界。
令译者汗毛倒立
《洞穴》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小说,讲述了一个由两条线索串起来的故事。主线是一系列发生在古希腊雅典的残酷无比的杀人案。死去的三个青年都是柏拉图学园的学生,也是学园教师狄亚格拉斯的爱徒。这位内心纯良、忠实信奉柏拉图的哲学家为了寻找真凶,请来著名的“解谜人”赫拉克勒斯。与感性的哲学家不同,解谜人信奉实证与逻辑,只根据自己看到的东西解谜。然而,极为自信的赫拉克勒斯却被裹挟到一个个无法破解的谜团中,一步步进入一个残酷的非理性世界。
故事的另一条线索,则是一位现代翻译家在翻译《洞穴》的过程中经历的种种威胁。他生活在想象中的未来,通过脚注记录想法。翻译过程中,他时不时会与作者对话。最后,他遭到绑架。他与自己翻译的人物一样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但却并不自知。随着故事的结束,他的世界也随即坍塌。
“《洞穴》被译介到德国时,德文译者曾经在一次活动中说:‘我最大的感受是,我庆幸自己还活着。’”索莫萨笑着表示。无疑,译者的话给作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作家所愿,感到置身其中的不只是德文译者,该书中文版译者李继宏也在《译后记》中写道:“(他)为脚注中那名翻译的不幸遭遇而汗毛倒竖。”
索莫萨对“翻译家”的塑造成为这本书最为特殊,也最吸引人的地方。正是这个角色的设置,文本打破了现实和虚构的疆界。而作者也体现出纯熟的写作技法,比如,突然从第三人称叙事转变为“你”也让读者仿佛被置于现实与虚构的边界。在《洞穴》中,“翻译家”的定义不仅是执笔翻译这本书的人,也包括所有企图从文本中寻找观念和真相的人,即阅读者。这位曾有十年精神病专业学习和临床经验的前医生相比于一般作家,也许更懂得如何将读者的心与自己的笔连接在一起。
然而,让这本书焕发异彩的“翻译”一开始却是作家“计划外”的灵光闪现。“当时,《洞穴》其实已经完成。我突然想要再加入一个角色,为此我犹豫了一周,问了自己的朋友,也问自己的妻子。”在上海第一天的讲座中,索莫萨提到了这个重要角色的“出生”过程。
一周的犹豫之后,是为期一年的漫长改写。在专访中,索莫萨说,翻译的故事虽然只在脚注部分出现,但却涉及整本小说在内容上的呼应。“翻译的到来基本上颠覆了原来的《洞穴》,我差不多是重写了一遍。”正是漫长的改写,让两条主线精巧地对接起来,形成了一种美妙的跨时空呼应。
真理不可知?
《洞穴》将故事放在了古希腊的柏拉图学园,故事和人物对话都呈现着浓厚的哲学意味。“我希望通过《洞穴》表达这样的观点,即我们看到的世界并非它本身。科学即便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真理却远远不止这些。”当被问到小说的哲学意义,索莫萨说。索莫萨想要表达的观点丝毫不艰深,甚至无新意。但作为小说写作者,他构思了一个精妙的故事。
索莫萨对小说的主人公们如此解析:“三个主要人物各自代表着一个古希腊哲学流派。柏拉图学园的老师狄亚哥拉斯是感性的人,同时他代表着柏拉图学派的观点(认为真理就在观念之中,经由思辨即可获知)。而理性、明智的赫拉克勒斯则代表着超越那个时代的亚里士多德学派。克兰托则是一个完全的直觉主义者。”
除了三位推动故事的主要人物,索莫萨还安插了一个有趣的角色:解谜人赫拉克勒斯的女奴庞丝卡。因为以“能够读懂人类的脸庞和事物的外表”著称的赫拉克勒斯,却唯独无法理清她脸上错综复杂的伤痕,因而心烦意乱地令她戴上了面具。庞丝卡不但戴着面具,还因为被割去了舌头而不能说话。“她就是真理的化身,她戴着面具,从不言说,赫拉克勒斯最终也没有弄明白她身上的谜团。这就是生活的本质、真理的本质。”索莫萨告诉记者。
语言与观念永远不能完整地表述真理。人类的知识也并不只有科学理论与逻辑,还有意识形态和宗教。理性又具有超强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的赫拉克勒斯最终陷入谜团,也正是因为他遇到了一种完全剥夺理性的宗教。于是,被研究的人的行为又变得无法用他的那一套理性和逻辑探知。
小说中, 人物的对话仿佛一场场哲学辩论。“西方文化中,感性与理性是两极,我希望这两极能在《洞穴》中对话。”而其实,在小说中,文字涉及的矛盾远不止于这一对。“哲学、艺术、文学都是我的爱好。”索莫萨告诉记者,他曾经专门学习过一年哲学。而西班牙是欧洲为数不多的将哲学设为高中必修课的国家。
在作者的跋中,索莫萨借本书名义上的作者、与柏拉图打赌的费罗德克斯图斯之口说:“别再寻找隐藏的观念、关键的线索和终极的意义!”
在索莫萨看来,真理的四周依旧黑暗虚无、深不见底,即为“洞穴”。
被笔下人物背叛就是成功
第一财经日报:《洞穴》的12个章节以希腊神话中“赫拉克勒斯的12件功劳”为线索,潜藏在各章的文字中。这是在你决定加入翻译这个角色之后完成的线索吗?
索莫萨:不是,这是我原来就设计好的。我喜欢在结构上有一个参照,成为一个体系。比如,《谋杀的艺术》每一个章节都有一个不同的颜色。在最后我把所有的颜色汇集起来。黑色的章节会降到黑色的房间,红色则会引出一些血腥的案件。颜色是一本书中非常重要的元素。
《谋杀的艺术》是和画作有关的。还有一本书中说作品中一个人物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于是,我在每一个章节的文字中都藏入了莎士比亚的不同作品。
日报:“洞穴”是你的成名作,在欧洲文坛为你赢得了荣誉。之后,小说创作上有什么样的转向?
索莫萨:这本书非常注重作品的文学性,非常注重文学本身,字里行间抠得很细致。但是之后我的创作并不是非常细致,而只是讲故事并表达自己的观点。
日报:你有十年的精神病学的学习和临床诊疗经验。在写作中,病人的人格特征是不是也常在你脑中回旋?
索莫萨:这段经历不仅丰富了想象,认识了人的内心世界,更重要的是让我知道人应该去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有些人不想了解自己的内心,浑浑噩噩度过一辈子。我作为医生看到了很多病人内心不同的需求。
日报:你接下来最想创造的人物是什么样的?
索莫萨:我确实有一部新的小说已经接近尾声。但在一个人物的塑造完成之前,我不喜欢说,但是我一旦说出来,我就给这个人物定型了,我不能再去改动了。就像我在《洞穴》中加入了翻译的形象,加入之后,我就将小说重新写了一遍。在文字出版之前,我经常不断地改动我的人物。
日报:你曾说:在创作人物的时候,人物会不听你的话,会摆脱你的控制。李西闽表达过和你相似的看法。同时,我也听到中国的作家刘震云以及导演冯小刚谈论过“让角色自由生长”的观点。请问,“人物对你的反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索莫萨:一旦我创作的人物能够和我对话,甚至背叛我,我认为我的写作就成功了。当然,不是每个作者都应该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作品。我只是说我的情况。在自己写完之后,我确实会把书放在一边,先放一段时间。当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再站在读者的角度去看书。其实,这也是我本来想在今天上午的活动中告诉大家的。对于写作者来说,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创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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