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跪拜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近你的温暖。”尽管这是不是曾经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句,已无从考证,然而,对于冰川雪山的颂歌,早已融入藏人的血脉。
带上《仓央嘉措的诗传》和马丽华的《走过西藏》,我加入寻找藏地密码的队伍——6月8日至6月27日,一个由Jeep和大切组成的庞大车队从成都出发,顺川藏线,前往珠峰大本营,行程4000公里,行动被赋予一个有趣的名字:“重返冰河时代”。
冰川,地球的年轮
触摸冰川,就如同触摸地球的年轮。如今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报告中科学家们判断全球变暖的一个主要依据,就是分布在地球上的各大冰川带的消融,以及温差的变化。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考察川藏线沿线分布的几大冰川:海螺沟冰川、米堆冰川、南迦巴瓦、绒布冰川等。
同车司机小杨来自成都本地,对于这个线路十分熟悉,他清楚记得哪一段川藏线上空的横石摇摇欲坠。“走青藏线需要氧气,走川藏线需要运气,走新藏线则需要勇气。”他打趣地说。
不过,路程艰难并不是我们所担心的。这些牧马人越野车攀爬山路性能极佳,加上强大的后勤补给——14辆车的长队中,维修车和补给车随时能排忧解难。
莹白的冰川雪山会容易让人忘记苦难,就像是藏人的呓语。在他们眼中,这些山都被赋予了给赐人力量的暗示。每一座雪山的名字都代表了它们的一段神圣的过往,就如同“珠穆”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女神”,而“南迦巴瓦”则是“直刺蓝天的战矛”。
领队李栓科曾是中国第一位北极科考队队长。在过去的十多年中,研究冰川的他走遍了南北极和中国的八大冰川带。
“全球变暖,就是个阴谋论。冰川的变化有进有退,就跟人掉头发一样正常。”他这么认为。尽管此前根据国内冰川学家的统计研究,在过去的30年里,珠峰脚下的中绒布冰川退缩了270米,东绒布冰川退缩了170米。
不过,研究者也看到,在米堆冰川、海螺沟的贡嘎雪山,冰舌正在往前延伸,冰面在扩大。这些海洋性冰川的活跃性能又让人为之振奋。
就连南迦巴瓦雪山——这个平常不易露出“矛头”的中国第一美的雪山,也在途中向我们展示出它的全部容颜。没错,这个垂直落差达到近5000米的高山上的积雪,拥有750万年的绝对年龄。山上这些产生于“三叶虫时代”的寒武纪冰雪,化成水渊远流长地抚养着藏地多个草原。
“每次出行都有新发现”
让领队李栓科觉得缥缈而真实的是,这个地球上最壮观的投影,无疑是珠穆朗玛峰投射在大地上的倒影。这位曾经的中国第一位北极科考队队长,在前往珠峰大本营的路上面对珠穆朗玛峰整个全貌的时候,他忘记了去按手中的快门。
这个中年男人,喜欢在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朗诵仓央嘉措的诗集。“我走这段路,已经有十几趟了,然而每次行走,都有新的发现。”他说。他拾起冰川脚下的石块,告诉我们石头已经发芽。
这还不算什么。怒江峡谷,是进入藏南冰川的必经之路。沿路的山上居然都是鹅卵石!原来,这里的山都曾是河谷底,山上的鹅卵石就是被水流长期冲刷之后而留下的。不过经过晚期的地质演变,河流改道,曾经的河谷变成了山峰。事实上,西藏的很多雪山垭口上,都有着如同桂林地区的喀斯特地貌,现在的海拔5000多米在亿万年前都曾经在水平面之下的海里。
虽然6月不是格桑花藏地遍开的季节,可是满山的小叶杜鹃早已“谋杀”了同行者的菲林。于是,一帮人把车开进了路边的草甸上,寻找各种色彩。有人兴奋地大喊,“我看见蓝莲花了。”引起众人围视,结果不免被专家打击:“蓝莲花,那只是传说。”
而高山冰川间的圣湖,就像蓝天白云的一面镜子,平静而可怕。藏人说,那是雪山女神的眼泪。就像岗日嘎布雪山下的然乌,当斜阳洒下半山坡和湖面的时候,莹白色的雪山突然变得金光灿灿,那一刻,最易让人迷醉。山脚下的村庄酒舍,早有各路人马在墙上留下墨迹,诗人骚客雅俗共赏,让人不禁对那些打油诗击节称赞。
冰川与圣湖、卡诺拉与羊卓雍错,是雪域高原永恒的话题。冰川由水凝结而成,经由太阳之手,或又聚融成湖。水是生命之母,藏人生活其上的喜马拉雅冰雪滋养着中华大地的亿万民众,更是养育了全球近二十亿的民众,从长江到黄河、从湄公河到恒河,全亚洲几乎所有的大江大河都发源于脚下的这片土地。冰川,并不意味着严寒肃杀、了无生机。
对自然充满敬畏与爱
北京车主、Jeep英雄会成员陆谦已经是他第三次翻越川藏线。去年的这个时节,这个自驾车组织就浩浩荡荡从北京出发,不远千里来到西藏。
“你知道,在西藏的雪山上的水域,是禁止钓鱼的。藏人认为圣湖也是神灵,天葬和水葬仍是他们保持下来的传统。对于水中的生物,更是敬爱有加。”沿途,陆谦就在不断给我们这种长期呆在空调房的“城市病人”疏导本地人对自然的认知。
“我们每一次来西藏,都会在车上装满糖果,给藏人孩子分食,我觉得这里让人体会到的爱,会让人灵魂变得纯粹。”他说。
我好奇地问他,开这么远的车,跑这么辛苦,又面临种种沿途不可知的困难,为的是什么?“那让我心中平静,对自然充满敬畏和爱。”他回答说。
一路下来,马丽华的《走过西藏》也在每晚的床头逐渐看完。此刻,我似乎能体会在西藏呆了27年的马丽华所说的“灵魂如风”的缥缈感觉。
途中,我也有幸从一个不会分辨季节性积雪和冰川积雪的地理盲人,成为能了解海洋性冰川和大陆性冰川异同的人,回到城市。莹白的雪山渐远,天也从蓝白变灰暗。然而那来自远古的呼唤,似乎一直未曾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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