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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政府出炉金融改革计划 去监管箭在弦上

第一财经APP 2017-06-14 22:05:00

作者:周艾琳    责编:吴茜

多位华尔街人士表示,过于严苛的压力测试增加了银行的合规成本,部分监管政策影响了银行正常的做市商功能,打击了市场流动性,因此阻碍了实体经济的复苏。

去年11月至今,仅仅是一个金融去监管的预期就让部分华尔街大银行股价暴涨近40%,如今这个预期似乎离兑现已经不远了。

近日,首份全面披露特朗普政府金融业改革计划的报告正式出炉,篇幅长近150页,包含百处改革提议,这也是美国财政部部长努钦(Steve Mnuchin)对特朗普去监管行政命令的汇报,重点包括:调整美联储年度压力测试、放宽包括“沃尔克规则”(Volcker's Rule)在内的交易法规、削弱监管机构的角色等。若报告计划得以实施,令华尔街日思夜想的去监管“愿望清单”都将成为现实。

2008年的那场金融危机彻底改变了监管生态,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美国最严厉的金融监管改革法案——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Act)孕育而生,为原先宛如脱缰野马的银行业戴上了镣铐。然而,在危机巅峰诞生的监管法案往往也容易矫枉过正,多位华尔街大行人士都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过于严苛繁复的压力测试大大增加了银行的合规成本,部分监管政策影响了银行正常的做市商功能,因而打击了市场流动性、限制了银行放贷意愿,因此也阻碍了实体经济的复苏进度。

“危机后,监管法案的确保证了系统的安全,目前发生危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银行合规部门的地位大大提升,但风控的成本也呈几何级上升,应付美联储的年度压力测试(CCAR)就是银行的一个大工程,人员、建模花费巨大,与其将精力花在这些事情上,可以做更多其他有意义的事。”华尔街某大行风控负责人冯磊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财政部此次的建议的确令华尔街期待已久,但也完全是意料之中。”

消息发布后,标普500和以摩根大通、高盛为重要成分股的道指收创新高。标普500金融板块涨0.44%。

金融去监管箭在弦上

今年2月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签署总统行政令,要求财政部全面重审这项金融监管改革法案,美国各大银行股价随即大幅攀升。

美联储主席耶伦于2月14日详谈了其对去监管的看法,致力于监管的美联储理事Daniel Tarullo宣布将提前离任;2月13日晚间,高盛前高管努钦正式当选美国财政部部长,白宫经济顾问科恩(Gary Cohn)也是高盛前“二把手”,曾在业界摸爬滚打过的监管者似乎更清楚危机后监管的利与弊。

2010年7月15日,美国国会通过了大萧条以来最严厉的金融监管法案——《多德-弗兰克法案》,其中对金融机构影响最大的是法案第619节的沃尔克规则。沃尔克规则禁止银行从事自营交易,即银行不能将储户的钱用于投机,除非金额不超过一级资本金的3%,或者有客户授权。这对投行FICC业务(固定收益、外汇和大宗商品)有一定影响。并且,法案对衍生品市场的强监管直接增加了美国投行交易柜台的交易成本,进一步影响FICC业务的业绩。

之所以特朗普要去监管,原因有三:1)监管成本巨大;2)中小银行举步维艰;3)民众面临更高金融服务成本。

此次,努钦在报告中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危机后监管的弊端。“美国经济经历了战后复苏以来的最慢速增长时期。实际GDP增度仅比2007年危机时高出13%,薪资增幅仅小幅高于4%。《多德-弗兰克法案》成了经济复苏的路障,该法案对银行等金融机构实施了成本高昂,很多监管细则不是无助于解决引发危机的根本问题,就是实施形式不恰当。”

努钦也提及,《多德-弗兰克法案》中的事项要求由多个监管机构共同监管,但使命往往是重合的,这种复杂的监管框架就大大提高了合规成本,尤其是对于中型和社区金融机构。此外,监管机构往往不会进行充分沟通,因此金融机构时常面临“重复做功”(duplication of efforts)。

此外,报告中提及,《多德-弗兰克法案》的冗长和过度监管的成本导致银行贷款增速放缓。同时,银行系统注入市场的资源和市场流动性都在下降。因此,适度的监管调节将会提升市场流动性,加大银行对于企业和消费者的放贷积极性,从而推动实体经济增长。

150页报告要点纵览

美国去监管的决心不容小觑,第一财经记者查阅了此份长达150页的英语报告后发现,财政部不仅仅提出了危机以来监管的问题,更是针对各项问题提出了非常具体的解决方案,可以说是未来去监管的“行动指南”。

1. 放松美联储压力测试

只要一提起“全面资本分析和审查”(CCAR),可以说华尔街大行人士无不皱眉。这是美联储在《多德-弗兰克法案》颁布后推出的监管改革计划,旨在对在美的主要系统重要性银行资本充足进行系统性评估,即在一系列极端不利的经济环境假设下,测试银行的贷款和证券化资产是否安全,旨在防范2007-2009年美国信贷危机重演。

财政部建议,CCAR由一年举行一次改为两年一次;提升参与压力测试机构的资产门槛,从100亿美元提升至500亿美元,财政部也支持对于参与门槛给予更多的灵活性;减少监管场景,从3个减到2个,保留基线情景和很不利情景。通过常见经济指标来定义,如GDP、失业率、房价、利率、股市等。

港交所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巴曙松此前的研究显示,CCAR的主要问题有:第一,涉及范围广,银行管理层和董事会都深涉其中,银行工作量很大;第二,技术上的难题导致做压力测试的难度较大;第三,CCAR涉及到风险管理方面的内容(如内部如何管理、控制、监管风险),这些流程则更加复杂。一般来说,大银行专门做CCAR就有几十人,开支很大。

值得注意的是,银行压力测试还被美联储用来参考是否批准银行的股息分派或股份回购方案,早在2012年美联储就根据压力测试的结果,否决了花旗集团的股份回购方案。这也可能强烈打击部分银行的股价。

以2015年的压力测试内容为例,其将极端不利的经济环境假定为:美国经济规模剧烈收缩4.75%,导致股市崩溃,跌去一半市值,失业率峰值达到11.25%,同时欧洲经济衰退,新兴市场的经济增长放缓。当时,8家美国大型银行还必须首次测试一项内容:假定自己最大的交易伙伴违约,它们是否可以应对危局。

2. 改善市场流动性

危机后的监管对于银行和市场最大的打击就是在于流动性方面。瑞银投行部总裁奥塞尔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后危机时代的监管细则限制了银行的做市商功能,“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要区别银行的中介功能(做市商)和自营交易的不同角色。同样,监管方也应该对这两种不同性质的业务进行区分,并分类监管。”

财政部报告建议,大幅改动补充杠杆比率(SLR)的计算方式,将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从分母中剔除,包括现金、美国财政部发行的证券,以及集中清算的衍生品相关初始保证金。

在2013年推出的SLR规范下,无论该等资本隐含的风险程度如何,所有银行资产都以均衡相同的标准计算应计提的资本金,对于无法大幅增加资本的银行,将反向以去杠杆、缩减资产负债表的方式使其达到法规要求,而这将首先冲击低风险、高交易量的业务(如回购业务repo),也可能影响债券市场的流动性。

具体而言,沃尔克法则的核心是禁止银行或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从事自营业务,而在做市交易方面,法则旨在制止银行以“作价买卖交易”的幌子来掩饰其以营利为目的的赌博投注,但实施如此强硬的限制性措施必然带来一定的社会成本。

例如,不少研究发现,该法则降低了市场流动性,由于该规则限制银行进行自营交易,而以客户名义进行的做市、对冲、背书等交易在外部特征上与自营交易非常相像,为避免触犯沃尔克法则,银行可能会大幅度减少做市活动,部分投行已经相继缩减固定收益业务。

3. 简化沃尔克规则

针对沃尔克规则对于银行自营交易的限制,财政部建议,总资产不足100亿美元的银行得到豁免;如果银行的总资产超过100亿但交易资产、交易负债不足10亿美元,且交易资产与负债占比不超过总资产的10%,也应得到豁免。

4. 改善信贷环境

之所以危机后的美国经济复苏较慢,众多业内人士认为,尽管危机后市场流动性充沛,但严格的监管法规导致银行应接不暇、放贷意愿下降,大量监管重合影响了银行放贷自由度,对于中型银行和社区银行而言是一种负担。

财政部报告建议,要创造更容易获得信贷的环境,特别是住房按揭贷款、杠杆贷款和小企业贷款。具体建议操作包括:废除或者修改住房按揭贷款风险自留规定;鼓励银行依靠大量指标、而不是仅仅靠六倍杠杆这一个标准提供杠杆贷款;考虑重新评估商业地产贷款相关监管规定,在贷款得到抵押品有力支持的情况下给予更大的操作灵活度。

不少银行家建议,应该能够放松对于社区和地区性银行的监管。他们认为,危机后的监管并未消除“大而不能倒”的现象,反而扼杀了很多社区银行的活力,社区银行数量锐减,反倒为大银行减少了竞争者。

根据美国行动论坛统计,2006年到2010年间,小型银行的资产占比下降6%,而在法案实行之后,该比例进一步达到12%;1990年以来,平均每年新设的中小银行数量在100家左右,而在2010年法案实行后,平均每年骤降3家。相应大银行的占比和规模却一路上升。从该角度可见,美国金融风险的集中度非但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了。

金融板块蓄势待发?

其实,从去年11月特朗普当选以来,银行股就“枯木逢春”。

特朗普当选后的第一周,涨幅最凶猛的当数美国银行,暴涨近18%,突破20美元,这是2008年秋季以来的首次。当前美国银行股价报23.77美元。此前该行远期市盈率仍对标普500指数存在22%的折价,但已大幅收窄。大选当日,折价幅度高达33%,而在7月时,其折价幅度高达50%,当时正值英国公投脱欧,此举使得银行股遭遇重挫。

机构认为,经济增速加快、利率提高、降税、去监管的预期对于银行业及其估值而言是一个根本性的转变。

下半年,市场的焦点仍集中在特朗普的减税、基建投资、去监管的具体方案落实。

就大盘整体而言,由于不确定性上升,未来美股可能经历一段时间的区间震荡。“大盘(标普500指数)突破2400点后,走得不坚决,所以6月估计大概率还是震荡行情,指标体系显示暂时没有趋势性的行情了,因此我认为6月应该是大盘蓄力,进行板块轮动的时候。”资深美股交易员司徒捷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在他看来,6月应该是大盘蓄力,进行板块轮动的时候,“资金炒作科技板块已经有一阵子了,怎么可能持续上涨? 所以是时候适度出货,并关注一下至今还没怎么表现的板块,包括基础材料、能源、生化和金融。6月10日,纳斯达克指数大跌2.4%,但是其成份股里有22只个股是上涨的,领军的是银行、能源、材料和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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