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读上千万字，一个狂热读书者的自白

有人问我读书经验，我说我的经验根本不具有普适性，问我没意思。一定要我说，那就是题目这个，狂躁症式主题阅读法。

比如我最近在狂听莫扎特，同时也就狂读莫扎特。这就是我读书的一般模式，对某个主题有兴趣了，就自己开张书单，少则十几本，多则几十本，不管质量高低，翻译好坏，一律以强迫症的方式从头到底读完。读完觉得烂的，就破口大骂，好的，不妨再读一遍，可以马上二茬，也可以记下，以后再复习。另外，十几本或者几十本书，并不是一本读完读另一本，而是少则三五本多则七八本同时开读，读上半小时一小时就换一本，不断轮转。所以读书对我来说的确就是发神经，狂躁症+强迫症+精神分裂症。

其中根本是狂躁症，要有一口吃成胖子的蛮劲，人都懒，惰性深重，对自己太好。所以读书要有一点自毁倾向，否则你很快就被更轻易能爽到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我的阅读狂躁症最大规模的爆发，有两次，一次是花大半年，把当时能找到的关于阿拉伯/伊斯兰/中近东史的所有有点价值的中文书都读了，算来大概有上千万字。当然后来发现没读过的和新出的还有很多，以及看过的也忘差不多了，所以一直酝酿着找段时间再来一遍升级版。另一次是关于日本武士道/美至上主义/中世史/亚洲一体论/军国主义，只是这个范围太大，东西太多，不可能读完，最后刚好有人给出DEAD LINE，要我交一篇关于冈仓天心《茶之书》的书评，于是花了几个通宵把数万字零散笔记整理成文，写完，这口气也就散了。

莫扎特这种单人主题属于小型即兴发作，起因于有人送我两本书，《莫扎特与纳粹：第三帝国对一个文化偶像的歪曲滥用》和《1791，莫扎特的最后一年》，读得有点兴奋，就索性搜了一圈，把莫扎特相关书籍都找出来，准备在莫扎特音乐的伴奏下一口气读完，目前已进行过半。个人经验，开着有内在相应性的音乐做背景来读书，效果不错，比如去年过年前后一边翻来覆去听瓦格纳一边读尼采，就收获颇丰。

比较大型的，这两年断断续续一直在进行的，是荷兰史、荷兰殖民与荷兰艺术，以及印度史、印度宗教与印度思维逻辑。再早几年，一度想大规模搞一下的，还有基督教神学与图像学，以及大乘佛教兴起与犍陀罗佛像艺术，这两个平行的思想史/艺术史关系课题，但都浅尝辄止。太难，也太累，另外，外文不行（说起来，外文差当然是大缺点，但也有好处——否则书单就变成海量，没开读就已经疯了）。当然，主题阅读难免会被兴趣转移或者消遣阅读打断，半途而废。可见我这样的自诩神经病，也还是对自己太好，不得不时常用章疯子太炎的话自我敲打：

“兄弟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也愿诸位同志，人人个个，都有一两分的神经病。近来有人传说，某某是有神经病，某某也是有神经病，兄弟看来不怕有神经病，只怕富贵利禄当现面前的时候，那神经病立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