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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摇滚的西北汉子,与民间艺人一起讲述黄土地的文化伤痛

第一财经 2019-07-04 10:59:49

作者:李刚    责编:李刚

“他们蹲在地上,把摄像机埋在土里去拍。”这形象地描述了《大河唱》的创作理念。借由这部纪录片,都市生活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公开对话。

摇滚歌手苏阳与民间艺人交朋友,把传统艺术融入自己的创作。

唱花儿的马风山,说书的刘世凯,唱皮影戏的魏宗富、经营民营秦腔剧团的张进来,这4位民间艺人与他们的老朋友、摇滚歌手苏阳一起,成为《大河唱》的五位主角。这部脱胎于清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影像人类学研究课题的纪录电影,尽管在6月18日公映后并没有掀起市场的波澜,但大银幕上摇滚与民间音乐的碰撞与交融,以及众多媒体的跟进报道,让流行音乐与民间音乐、都市生活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之间,得以进行一次难得的公开对话。

6月27日晚上,聊起《大河唱》连日来频密的宣传活动,耿直的苏阳说:“特别忙,都有点懵了。”6月18日影片上映前,苏阳从自己的家乡银川出发,一路路演到成都、南京、上海等城市。影片上映后,除了在北京与观众交流,6月26日,则是杭州的一场回馈乐迷的现场演出。27日晚,他又赶到苏州苏艺影城(艺术中心IMAX店)与观众进行映后交流,30日,做了TED×前海湾一场名为《艺术在黄土地上嘹亮发声》的演讲。在苏州的映后交流前,苏阳接受了第一财经专访。短发、黑衣黑裤,苏阳脸上仍看得到《大河唱》中的疲惫和若有所思。

《大河唱》源自苏阳的艺术项目《黄河今流》

用人类学方式记录民间艺人的日常

“当时没有太多考虑,只是提交了可以接受拍摄的民间艺人名单,后来清影选择拍摄的四位艺人住在不同的地区,从事不同种类的民间艺术。”说起与清影工作室的合作,苏阳的讲述低调平实。影片的制作方清影工作室由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影视传播研究中心的师生和校友组成,凭借《我在故宫修文物》和《喜马拉雅天梯》赢得了口碑。与学院派的影像人类学团队合作,苏阳感到很舒服,“拍摄团队在拍摄过程中对我和民间艺术家没有任何干涉,我们在拍摄时不知道这部纪录片会呈现成什么样子,他们的拍摄形式体现了相应的结果,而不是拍成纪录片式的剧情片。”有评论认为《大河唱》结构太散,但从人类学对生活细节的关注来看,“散”正是制作团队的表达方式,对于影片的风格,苏阳的评价也很简约,“我当然认可”。

“他们蹲在地上,把摄像机埋在土里去拍。”这句煽情的话形象地描述了《大河唱》的创作方式与理念。制作团队跟拍苏阳和四位民间艺人三年,同吃同住同劳动,拍摄了1600小时的影像素材。长期的相处让他们得以拍下人物生活的不同侧面。苏阳与宁夏盐池县的说书人刘世凯相识已久,却是看影片粗剪版本时才知道老刘的两任妻子均已相继去世。

纪录片《大河唱》以苏阳的音乐串联,四位民间艺人的经历和艺术穿插其间,被称为音乐纪录片。苏阳说,纪录片与他作为音乐人的角度有重合的地方。“音乐考虑的是有什么样的生活才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与纪录片都在追求一种真实,情感的真实。”纪录片中那些不经修饰的片段,让观众可以抵达人物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马风山在快手做花儿直播,魏宗富夫妇在上海演出时被自以为是的女人说教,张进来一边训斥坏了行规的演员、一边分文不少地发工资……看似纷乱的线索,呈现出民间艺人面对当代生活的无奈与应变。

花儿歌手马风山是《大河唱》的主演之一,他对花儿的痴迷令人感动

6月26日晚上在杭州酒球会的LiveHouse专场演出,苏阳带上了马风山。当天来的都是看过《大河唱》的乐迷,气氛热烈。“马风山中场时唱花儿的时候,大家的反应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苏阳说,他以前的现场演出也经常叫上花儿歌手做嘉宾,但在杭州演出现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对了,“我觉得这部电影真的已经让更多人去关注花儿。”流传在西北各个民族中的花儿本身艺术性很强,《大河唱》上映后,马风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剧照,快手帐号也加上了“大河唱”三个字。

四位民间艺术家中,魏宗富是四代传承的环县平影传人,马风山是放弃继承家学的“花儿痴”,刘世凯自学说书游走江湖,张进来则坚持运营秦腔剧团。作为民间艺术的传承者和西北黄土地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承载者,他们的艰辛与快乐在片中被娓娓道来,民间音乐与民众生活的关系也得以呈现。

再创作也是一种传承

苏阳对民间音乐和民间美术都特别感兴趣,“大家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包括我做的《黄河今流》项目,就是要做从民间艺术到现代艺术的转化。”《黄河今流》是《大河唱》的源起,是苏阳在黄河流域民间艺术采风、整理、学习、再创造的一个综合艺术项目。幼年从浙江随父母来到宁夏,苏阳回忆说,当年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黄色。多年之后,黄河、黄土地和这里的人们,成为苏阳寻找自己的艺术之根的线索。

民间艺术如何传承?苏阳思考多年。他觉得民间艺术有两种价值,一种价值是档案价值,需要通过录音、照片、文字和视频等留存下来,真实地反映艺术发展到不同阶段时呈现的样貌,要原汁原味。“另一个是艺术家更在乎的可以再创造的价值。比如秦腔,有没有可能被嫁接到别的领域,比如歌曲。还有花儿,它是能即兴演唱的,可以根据格式来创作,这种开放性也可以直接转化到当代的歌曲中。”2003年之前,苏阳一直很苦闷,因为自己一直在模仿别人,“基本上是在用别人的音乐语言再创作”。他说,“但我们自己的民间音乐(与我们的)气脉是通的,一辈辈传下来,母语系统的旋律感是可以借鉴、可以解构后重构旋律和结构,创作出新的歌曲的。”

民间秦腔剧团团长张进来的窘迫处境体现了民间艺术的普遍困境

苏阳认定,再创作也是一种传承,真正的传承都是通过学习和改变推进的。“民间艺术给我们这一代艺术人提供了学习的价值。”苏阳一直喜欢结交民间艺人,有时候他并不是想学某些具体的东西,只是想观察他们的生活,在相处中了解和感受,“我觉得生硬地怀着预设去做些什么的方式不适合我,有触动我才能学到真实的东西。”在寻找自己的音乐之路的过程中,苏阳也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民间艺术丢了挺可惜”,他说,虽然未必出于主观想法,但最终还是要担负自己的责任。

苏阳不是民间艺人,而是银川同心路上长大的厂矿子弟,与民间艺人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经验,决定了他们的艺术的差异。“传统是一种关系,老魏就是种地的,他唱皮影没有必要创新。我的生活关系和他不一样,如果我和他一模一样地唱皮影,就是单纯地挪用别人的生活关系。”苏阳汲取民间艺术传统的同时,要把它融入自己的音乐,进而拓宽观众群,“让同时代的人能接受,知道你在唱什么,气息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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