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历程和特点

日前，内地与香港股票市场 “ETF”交易正式开通，双方投资者可以买卖包括沪深港股通ETF在内87只首批可投标基金份额。市场解读，这是继沪深股通、债券通与粤港澳大湾区银行间跨境理财通之后，内地与香港金融市场互联互通、扩大双向开放的又一标志性举措，也是中国资本市场持续扩大开放的硕果，意味着中国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水平迈上一个新台阶。

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成绩可以在总量和结构上得到直观体现。截至7月1日，中国上市公司有4733家，A股股票市场总市值达84.6万亿元，债券市场托管余额约140万亿元，二者规模均位居全球第二位；中国基本形成了主板、科创板、创业板、北交所以及新三板、区域性股权市场在内的多层次资本市场。资本市场的发展壮大，显著提升了我国直接融资比重，优化了融资结构，为稳经济、稳金融、支持科技创新和资本形成等，发挥了积极作用。

从发展历程看，以上海、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建立为起点（1990年12月先后营业），到1992年中国证监会成立，标志着全国性资本市场形成并初步发展。到2002年中共十六大报告明确提出“推进资本市场改革和发展的战略方针”，资本市场建设初见成效，2002年末上市公司达到1153家，中国股市成为美、日之后的全球第三大证券市场。2009年10月，创业板推出标志着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框架初步形成。2012年党的十八大以来，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扎实推进，A股先后被纳入明晟、富时罗素等国际知名指数，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建设加快推进。2019年6月，科创板正式设立；2021年11月，北京证券交易所正式开市，对于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和落实创新驱动发展国家战略等具有重要意义。至此，我国资本市场发展全面进入新阶段。

中国资本市场和西方资本市场的主要区别在于“发展历程”和“制度环境”的不同。一方面，中国资本市场总体是一个学习型、引进型、追赶型的资本市场，而西方的资本市场有300多年的历史，发展相对成熟。另一方面，制度环境决定经济形态，而经济形态必然是决定资本形态。中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资本市场需要较好地体现、落实国家和党的战略意图，国家的5年计划、中长期规划等等，都是资本市场发展的重要依据，国家集中资源重点支持上海、深圳、北京等城市的资本市场发展，交易所、金融机构形成集聚效应；西方信奉自由的市场体制，政府、政党对资本市场的直接影响相对较弱，有一套市场形成的制度，金融中心主要是依靠竞争形成的，不是主要依靠国家的政治力量来布局的。此外，是资本市场的结构、机构、实力以及市场文化也不尽不同。

与西方资本市场相比，中国资本市场具有自身特点可以集中从“源”与“流”两方面来认识和理解。

从“源”上看，中国资本市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区域到全国，在改革中成长，在开放中完善，但其脱胎于计划经济，是向市场经济转轨的产物，因此带有明显的转型特征。这就使得我国的资本市场发展必需要立足自身实际，只有把党的政治优势、组织优势和资本市场发展的一般规律有机结合起来，自觉把资本市场改革发展放在国家工作全局中去谋划推动，才能够攻坚克难、行稳致远。

从“流”上看，我国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和条件正在不断形成和巩固，特别是进入“第二个百年”新时期，资本市场在金融运行中的牵引性作用更加凸显，其支持服务实体经济的功能与定位十分明确，突出反映为资本市场的“三大”发展取向：

一是科创型。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和竞争力，越来越取决于科技创新能力。在中国产业转型升级、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改变经济增长的核心动能，将依赖资源配置效应转向依赖全要素生产率，而科技创新对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至关重要。科创板开市三年来，科创板上市公司由首批25家增加到2022年7月10日的435家，总市值接近6万亿元；2021年科创板IPO募集资金规模达2029亿元，为2019年的两倍有余，科创板已经成为新经济重要融资渠道。因此，应该通过资本集聚供给支持，做大做强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相关科创产业，大力布局数字经济、元宇宙等新赛道。

二是普惠性。建设多层次资本市场，例如A股市场、新三板、区域股权市场等，分别满足不同的市场需求，尤其体现在畅通中小微企业的创新创业融资渠道、降低融资成本。要为各类企业提供多层次资本供给体系，实现“大河有水小河满”，营造区域内金融资本和实体企业互惠共生良好生态。

三是低碳化。发展绿色低碳经济是实现“3060”双碳目标走高质量发展之路的内在要求。从推进低碳转型的重点难点来看，要有序推进实体经济和金融资本体系的低碳转型，以碳市场交易改革为契机，提升我国碳市场成熟度和开放度，未来争取国际碳定价主导权。未来产业政策需精准施策，在低碳化投资、文旅、时尚消费、康养产业、在线新经济等领域形成需求拉动效应。

总体而言，资本市场的高质量发展，依托于实体产业升级发展。在这一轮产业升级中，制造业升级和消费升级正在成为推动经济持续增长的新兴力量。大消费数据表明，原创、智能、绿色、精致、全球化、体验是未来品质消费的六大趋势，这些领域蕴含着万亿级规模的商机，这些领域将成为驱动下一轮经济增长的新动力。

（作者刘功润系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