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领域是我国碳排放的主要来源之一。近年来,在政策引领和技术创新的双重推动下,建筑减碳的抓手逐渐丰富,但也面临更高的现实挑战。
今年5月起,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发布的《住宅项目规范》正式施行。作为强制性工程建设标准,新规围绕“安全、舒适、绿色、智慧”四大目标,从设计、建造到运维全链条提出技术框架,推动住宅品质升级。
对于许多建筑领域的从业者而言,“绿色”写进住宅新规并不意外,因为它在之前多个行业内的纲领性文件中已然成为共识。但相对于专业人士的“淡定”,消费者对“绿色”建筑仍有一些现实向的疑问。
比如近期在北京看新房的黎女士就察觉到一些变化。“现在越来越多的开发商会在营销时强调房屋的绿色属性,好像已经成为一种风潮。作为购房人来说,我觉得绿色低碳固然好,但我更关心的其实是它会带来多少溢价、有没有其他的负担。最近我们准业主群里热议的一个问题就是,小区清洁采暖的空气源热泵的噪音是不是可接受的,还有供暖效果究竟会不会比传统烧锅炉强。”
黎女士的经历并不是孤例。多位行业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当前,低碳建筑正逐步从试点示范走向规模化应用,如何真正获得业主更广泛的认可,依然是开发商和建设方需要应对的考验。除了初始造价高、消费有顾虑等市场问题以外,建筑行业还面临碳排放核算困难等体系问题,而解决这些障碍需要来自多方的共同努力。
建筑减碳“下半场”
中国建筑节能协会发布的《2024中国城乡建设领域碳排放研究报告》显示,2022年建筑业建造能耗和建筑运行能耗分别占全国能源消费总量的22.8%和22.0%,建筑业合计能耗占比高达44.8%。同时,建筑业的碳排放占到全国能源相关碳排放的48.3%。
尽管这一数字相当庞大,但对比过去已经有所下降。两年前上述机构发布的年度报告显示,建筑业占全国能耗和碳排放的比重分别是45.5%和50.9%。而在近期绿色创新发展研究院举行的“建筑零碳化:共塑城市可持续未来”讨论会上,中国建筑节能协会副秘书长付宇介绍,制定指标和给予补贴是推动过去数年建筑业排放占比下降和绿色建筑比重提升的两个重要原因。
国家发改委和住建部去年联合印发的《加快推动建筑领域节能降碳工作方案》明确提出,到2025年我国城镇新建建筑将全面执行绿色建筑标准,新建超低能耗、近零能耗建筑面积较2023年增长0.2亿平方米以上。对此,许多地方积极响应。例如北京就把“到2025年累计推广超低能耗建筑规模力争达到500万平方米”写进了发展规划中。
节能和低碳是绿色建筑两个紧密联系的维度。“以前我们说起低碳建筑会把它笼统地分为城市和农村建筑,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细分领域的建筑都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包括居建、公建、新建、既改和农村单体建筑等,各种试点层出不穷。特别是农村房,因为农宅的产权归属归农民集体所有,而且乡村有丰富的可再生能源资源,所以打造零碳农宅很有竞争力。”付宇说。
第一财经记者注意到,农业农村部4月发布的 “中国零碳村镇促进项目”首批试点名单中,29个试点村覆盖了黑龙江、安徽、广东等16个省份。其中,不少试点村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光伏建筑一体化新型农宅,让清洁能源融入建筑设计成为一大亮点。
而在人口和住宅更集中的城市,建筑的减碳形式也相当多元。深圳市建筑科学研究院京雄事业部经理吉淑敏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目前行业内纳入建筑碳排放计算边界范围的可以分为“运行碳”和“隐含碳”。前者可以通过炊事和生活热水电气化、应用超低能耗技术等手段降低日常能源消耗,后者则通常采用低碳结构体系、装配式建造工艺、循环利用拆除的废旧建筑材料等方式,从建材生产与施工环节减少碳足迹。
有现实困难,但前景仍乐观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可用于减碳的工具越来越多,但这通常也意味着更高的初始建造成本。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国内绿色建筑等级分为基本级、一星级、二星级、三星级共四个等级,但是目前高星级绿色建筑占比偏少,而且有很大一部分获得绿色建筑设计标识建筑在运营过程并未达到原设计预期。业内人士表示,受房价下行压力较大、建筑市场低迷等因素影响,较高的建造和管理成本使得一些本有能力做高标准绿色建筑的企业中途放弃或是浅尝辄止。
湖南一家建筑企业人士告诉记者,该公司所推广的低能耗装配式方案比传统的现浇混凝土结构方案的建筑品质更出色,而且符合绿色环保的理念,但是因为售价较高难以拓展消费市场。“按照我们的新型装配式方案,项目开发每平方的增量成本大概是1000元,就算是把政策优惠考虑进去也降不了多少。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方案的应用场景,而且公司也难以通过规模化建造来降低生产成本。”
尽管面临经济性的现实因素制约,但多位行业人士在采访中依然不吝表达对建筑绿色低碳化发展前景的乐观预期。
“国内早期推动建筑节能的时候,也有人不看好,认为会抬高建筑造价。但是在推了一段时间之后出现了转折点,很多地方开始主动申请多分摊一些面积。因为大家发现加了保温层的房子更暖和,换了窗户噪音变小了,居民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的提升,房子更好卖了。今年住建部提出的‘好房子’的绿色目标相当于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它符合居民对于居住环境的根本需求,即使大众有一个认识的缓冲期,但它一定是未来的方向。”付宇对第一财经记者称。
一位从事酒店建造的专业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对比前几年,现在从投资人、顾问方到后期运营方都对节能和低碳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酒店本身是一个高耗能的建筑产品,以前提到节能,大家会觉得就是要花钱、浪费成本,不愿意做。但是现在我们都认识到,这不是一次性建设,不能只看一次性投入。一般酒店要运营五到十年的周期才会涉及一次改造,这段时间里省下来的都是利润。比如我们为什么用双层玻璃,因为它不仅能控制噪音,还能降低空调能耗,从全生命周期来看它是划算的,那么方案就能顺利通过。”
吉淑敏亦对这种“算总账”的计算方式表示赞同。她进一步提出,即便只从初始投资来看,低碳建筑也未必代表更高的成本。例如在某些夏热冬暖的地区可以合理利用自然通风、天然采光和遮阳,强化气候环境适应性,从而降低建筑运行中大量的空调和照明能耗,同时单方成本可以控制在当地的平均甚至偏低的水平。对于开发商和业主来说,挑战在于能否打破思维定势,把花在材料和设备系统等方面的费用匀出部分在建筑方案阶段,以被动式设计为优先原则,从源头降低能耗需求。
“无论是绿色建筑、近零能耗还是零碳建筑,之所以没有成为非常普遍的市场选择,核心症结还是在于价值不够显性化。针对这个问题,首先要让业主有明确的预期,即虽然可能增加一定的投资成本,但最终效果能够满足居住者最基本的功能需求和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实现这个目标,往往要通过前期的策划和性能化设计来优化建筑建造,而不是完全依赖后期用技术堆砌解决问题。这样才能回应业主关于‘建筑低碳化的责任凭什么要由我来承担’的反问,才能让企业主动拥抱绿色建筑。”吉淑敏说。
除了直面成本和效益的平衡问题,当前建筑业另一项亟待解决的重点工作是碳排放的计算和核算,这也是有关政策制定和技术落地的基础准备。
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碳中和研究院副总工程师孙德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建筑业的碳排放计算和核算各有挑战。一般来说,计算主要应用于规划设计阶段,核算则适用于建设和运营阶段。不同阶段的计算面临各自的难点,比如建材阶段的计算难点在于获取消耗量和排放因子数据;建造阶段因运输等变量过于复杂,导致计算难度较大;核算则是以实际用量和能源数据为基础,但当前建筑行业数据获取成本较高,因此打通能源系统数据共享将成为未来核算工作的关键。
孙德宇透露,目前国家标准《零碳建筑技术标准》即将发布,这一标准的出台将推动建筑行业从能耗管理向碳排放管理转变。同时,国家标准《城乡建设领域碳计量核算标准》也已经在报批中,有望为行业提供基础性标准。此外,建筑能效标识制度的更新预计在上半年发布,将对建筑的能效开展分级和标识,有助于改善“重设计、轻运行”的问题。完善建筑碳排放计算与核算,未来还将在限额配额管理、碳交易、绿色金融等政策机制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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