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错过的佳作：暴风骤雨般的透纳先生

《透纳先生》剧照

《透纳先生》剧照

尽管刚刚过去的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把许多荣誉给予独立制片的作品，也有评论认为最近几年的获奖名单逐渐显示出美国电影学院的艺术片偏好——但它依然错过了许多本土之外的优秀新片，比如得到最佳外语片提名的《金橘》，以及被提名种种技术性奖项的《透纳先生》。

英国人向来对自己的国宝级历史名人厚爱有加，恰逢今年是画家威廉·透纳（J.M.W.Turner)诞辰两百四十周年，从去年九月开始，英国泰特美术馆就开始展出为期近半年的透纳大展。电影《透纳先生》想必也刚好借由这样的契机得以拍摄完成，自上映以来颇受好评，在第67届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以及提名金棕榈最佳影片奖。

透纳是伟大的浪漫主义风景画家，英国自然派的先驱，印象画派的“远祖”，也是后来印象主义大师莫奈的启蒙者和重要影响者，被誉为“光的画家”。他在21岁发表第一副代表作《海上渔夫》震惊画坛，26岁时被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破格提拔成最年轻的会员，三年后成为杰出会员。随后他很快成为当时英国画坛的重要引领者与领袖，他丰富多产而不断进步的诸多作品在他生活的年代就已经获得盛赞和赏识，得到上流社会和崇尚古典主义风格的贵族的厚爱。

在这部由迈克·李(MikeLeigh)导演的新作品中，开篇就用一个简单的场景描绘了这位画家的重要意义：他在荷兰乡间对着远处的磨坊写生，迅速游走的笔触仿佛是丛林中忙碌的斑鸠。而此类传记作品通常都中规中矩，抓住人物的核心精神是保证影片质感的关键。这一点导演做到了。他很好地通过时间线的自然发展描绘出这位英国画家最伟大的成就，即在帆布画面上表现色彩与运动的无数可能，甚至可以贯通至早期的电影画面。

透纳由英国演员蒂莫西·斯波(TimothySpall)饰演，他在这里贡献出演艺生涯中最顶级的表演才能，甚至有评论认为超越了他与迈克·李1996年合作、获得金棕榈奖的《秘密与谎言》。电影里的故事是从透纳51岁开始的，所以斯波从一开始就需要表现出几近老年艺术家的混沌不堪。配合着衣服与发型，愤世嫉俗的透纳跃然眼前——他像个笨重的怪物般咳嗽、颤抖，双眼却发着智慧的光;下嘴唇骄傲地突出，仿佛是茶壶嘴，对整个俗世都颇不以为然。

单单是他咕噜着说话的样子都仿佛穿越到百年前，观众甚至都会怀疑斯波到底为了扮演透纳花费了多少工夫，会不会躲在猪圈里生活个把年月，要不怎么会有这样粗鲁的嗓音、举止甚至笑容。当然除了这些细节，斯波还是将透纳塑造成一个完整真实的人，而那所有的艺术才能显得更像是上天赋予的。

其实就人物塑造而言，《透纳先生》和导演1999年被严重低估的神作电影《酣歌畅戏》(Topsy-Turvy)可以相提并论——后者讲述的是19世纪歌剧院里剧作者与舞台戏的故事。当然，想要表现画家的艺术创作实际上需要更大的野心，因为这个过程不仅仅需要展示生动、有趣的细节，还需要正确表达出人物的核心精髓：让观众可以明白正是由于这些精髓才使得艺术家即便在死后依然光辉熠熠。

电影里有这样一个桥段，描述透纳如何获得灵感创作了1839年的那幅代表作品“勇莽号战舰(The Fighting Temeraire)”。画家并没有把主要的画面留给那艘老旧的、破损的战舰，而是突出了在前面拖拽引航的轻便黑色小船。“那是代表着过去的鬼魅，”透纳的朋友对着大船略为悲伤地说。

“不，”透纳叫道，“过去就是过去。你正在看的是未来!烟雾。钢铁。蒸汽!”迈克·李和斯波用他们的天才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人的两面：透纳既是未来也是过去，既是过程也是历史，既是驳船也是战舰。

The Fighting Temeraire 1839

Regulus 1828, reworked 1837

Fishermen on the Lagoon, Moonlight 1840

Returning from the Ball (St Martha) exhibited 1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