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宏斌：制造业投资增长潜力大 要顺势而为再上台阶丨首席对策

3月31日，据国家统计局服务业调查中心、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发布的数据显示，3月份，随着国内经济循环加快恢复，制造业生产和市场需求稳步回升，生产指数和新订单指数分别为54.6%和53.6%，比上月回落2.1和0.5个百分点，位于近期较高景气水平。

1-2月，投资领域呈现出高技术产业投资较快增长、大项目投资带动作用明显、基础设施投资稳定增长、房地产投资降幅明显收窄、民生补短板领域投资增势良好等特点。其中，制造业投资稳定增长的趋势正持续显现。本期嘉宾认为，作为经济增长压舱石，投资作用仍然重要，与基础设施投资相比，制造业投资有更大增长潜力，企业发挥主体作用同时，政府也应给予适当的政策支持。

一季度经济增长拐点已现？为何说制造业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抓手？结构性货币政策如何精准滴灌制造业？地方政府在推进制造业投资方面还有哪些工作需要加强？基建投资和制造业投资如何优化平衡？产业链格局重塑的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去向如何？数字经济、平台经济如何更好赋能制造业并达到有效结合？第一财经《首席对策》专访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前汇丰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屈宏斌。

屈宏斌的主要观点：

一季度经济出现明显恢复趋势

政策应进一步加力制造业投资 顺势而为

结构性货币政策可进一步支持中高端制造业

基建投资空间进一步减少 中高端制造业投资潜力更大

政策应从顶层设计层面激励制造业投资

数字赋能 智能制造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一季度经济出现明显恢复趋势

第一财经：屈总好，怎么来看一季度数据，已经出现拐点了吗？

屈宏斌：总体来说明显的经济活动在随着疫情优化政策之后出现了明显的恢复。但是仍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但是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恢复的这种趋势。

从生产端来讲，工业增加值比前面12月份、11月份都有明显的这种回升。那么其他的比如交通各方面数据、投资，尤其是消费，线下消费零售也出现了明显的回升，但是也仅仅只有3.5%，那么相比较疫情前的正常水平的7%-8%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起去年年底的负增长是有了明显的恢复。房地产虽然还在下降，但是降幅在明显的收窄。

总而言之经济数据在明显地好转，进一步证实了大家疫情高峰过后，民众对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的强烈的渴望，得到了逐步的得到释放。所以说我相信这个趋势在未来几个月还会持续，如果在政策方面再能进一步再加力，我想这种恢复的趋势可能会进一步的加强。

政策应进一步加力制造业投资 顺势而为

第一财经：您之前提到了制造业投资是重启经济的重要的抓手，为什么会认为制造业投资是重要的抓手之一？

屈宏斌：我觉得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制造业，我们再看一下，即便是在去年，在我们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实际上制造业投资仍然是增长不错的，所以说今年实际如果说建议政策在这基础上去再给制造业的投资给多一点扶持，这样的效果可能更好。它不是说去把制造业拉上来，而是一个顺势而为，把这个趋势进一步加强，我想可能效果会更佳。这是第一步，这是这第一点。

第二点，制造业投资实际上在我看来是利当前、惠长远两个结合比较好的结合点，要建制造业强国、建科技强国，要靠什么？要靠投资。投资的主体仍然是企业，但是政府我觉得这方面也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去做一些扶持这种制造业的这种投资。在减税降费方面，在一些激励机制方面，比如说对一些这种研发投入的抵扣，对于设备更新贷款的这种低息贴息贷款，这些都可以，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做得更多。

这样做我相信它不仅仅会在短期内会弥补内需不足的需求缺口，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为未来的我们建立制造业强国，实现高质量发展也会奠定一个好的基础。所以说这个相对其他的比如说消费和基建，它们也有空间搞，但是我觉得制造业投资这一块应该也至少是成为一个同样重要的政策抓手。

结构性货币政策可进一步支持中高端制造业

第一财经：结构性的货币政策还是很重要，其实精准滴灌可能制造业就是一个资金非常重要去向的领域，怎么来看结构性货币政策，包括总量的货币政策，对于制造业未来的扶持？

屈宏斌：是的，这也是另外一个很好的视角。就是从货币政策的角度来说，我们要如何去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从总量上来说，实际上说实话我们总量的政策已经做得很到位了，上次我们聊的时候已经聊到这一点。你看无论是M2的增速也好，还是社融的增速也好，一直都是双位数，基本上已经足够了。

但是更多的是钱去哪里，结构性货币政策。央行也意识到这一点，在从今往后结构性货币政策要做得更多一点，发挥更大的作用。我想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把更多的这种信贷去引导到制造业。

当然制造业里边，我们现在可能做劳动密集型的低端的已经没有优势了，我们只能向中高端去迈进，这个是我们国家实现高质量发展的一个必由之路，这方面我觉得在信贷政策方面给多一些鼓励，这样的话才能形成合力。就是政府和企业界形成合力，这样的话使我们今年的制造业在去年的已经不错的基础上能再上一个台阶，这样的话对于我们今年的稳增长、稳就业就提供了更充足的保障。更重要的是它可能会为我们未来几年的这种高质量发展能打下一个更坚实的基础。

基建投资空间进一步减少 中高端制造业投资潜力更大

第一财经：我们一说到投资，地方政府可能最先愿意去发力的是基础设施投资，因为它确实很快能看到效果，包括体量规模也很大。所以我们现在怎么能更多的去投向制造业投资，关于基础设施投资和制造业投资如何能更好的平衡？

屈宏斌：你说的非常对，这些年像尤其从全球经济危机以后，基建是我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政策抓手，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急需的、最基本的这种基建的设施已经基本上建得七七八八了，所以说空间也都在进一步缩小，这种情况下如何保证有限的资源，投资的效率或回报能得到更好的保障。我觉得可能目光要从基建更多的转移到别的领域，我认为制造业尤其是中高端制造业是一个有潜力的这么一个领域。

制造业当然了就更有挑战性，更多的是需要和市场主体更好的去配合，政府给他们搭台子，然后让他们去唱主角。这个做起来可能政府可能有一定挑战，但是有挑战也得做，因为实际上现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下，我们要更好的做好长短结合的话，必须在制造业投资方面做更多的努力。

政策应从顶层设计层面激励制造业投资

第一财经：政府能做什么？因为基建对于他们相对可能已经熟门熟路了，但是制造业投资来说，它可能至少短期收效相对于基建规模不那么大但是可能更繁琐，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来让地方政府把这件事做好？

屈宏斌：首先就从顶层设计的层面，就是你要设计好合理的激励和相应的鼓励措施，让它看到做制造业实际上不仅仅是对今年有好处，而且对未来，税收各方面，地方发展都是有好处的。这方面我觉得需要一个精细的设计，比较精准的一些激励机制，的确是一个需要更科学的去激励。

但是我觉得这个是一劳永逸，如果把我们这个做好不仅仅是今年的，哪怕明年如果经济好了，我们不需要弥补需求不足了，但是我们制造业的发展仍然还是有空间，仍然需要发展。所以一旦这个机制理顺以后，我们未来就可能更有利于高质量发展。

第一财经：我们现在也面临着这种逆全球化的背景，产业链也出现了一定的转移，对我们国内的制造业企业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包括他们未来怎么来进行一些转型和改变？

屈宏斌：这个的确是一种新的这种挑战。一般的想法是既然我们有挑战，我们就不要做了。其实我个人认为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这种挑战，我们要更加努力地去做好。

因为制造业的确也是中国未来的这种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选，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外边越有挑战，环境越不利，我们要更加努力去做。制造业它是一个可贸易部门，它面对的不仅仅是国内市场，也是一个全球市场，所以说近期今年的全球需求的确是在收缩，所以这个不是一个有利因素。

但是正因为此，我觉得政策上更加鼓励。如果说外部环境也不好，市场主体自然而然的可能就会对制造业投资意愿就有所减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政府拿出了一定更多的这种激励措施，可能会抵消至少会一部分抵消掉这种外部压力带来的不利影响，从而保持这种制造业持续向上的来之不易的这么一个良好的趋势。

数字赋能 智能制造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第一财经：这次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以及李强总理的发布会其实都提到了数字经济、平台经济，包括我们这次也是成立了数据管理局，制造业和数字经济，包括平台经济未来怎么有一个有效的结合？

屈宏斌：是的，大家过去有一些认识误区，一讲到数字经济，当然就是网上的线上购物，这些服务类的，的确这个也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其实制造业对数字化这个空间可能更大。

我们对智能制造，我们从方方面面、从各个环节都有很大的提升的这种空间。所以这方面我觉得，我们讲数字经济不能仅仅去关注这种服务业的、商业领域的这种数字化，我们更要关注这种制造业的智能化和数字化这方面，实际上它可以跟制造业的投资我觉得是相辅相成的。其实很可能我们未来的制造业投资的相当一部分就是投资在这种智能化和数字化，所以说鼓励制造业投资某种意义上也是跟发展数字经济它的这种目标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