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中国外贸的趋势与结构性变化 | 热点观察

摘要

今年以来，中国外贸持续走弱。7月，以美元计价的中国出口当月同比增速降至-14.5%，创下自2020年2月疫情暴发以来的最低值；进口当月同比增速下降至-12.4%。

自去年年底以来，全球贸易增速放缓，中国难以独善其身。在全球疫情缓和之后，国际贸易增速开始向均值回归，疫情期间的高增长难以持续。从历史数据来看，贸易增速与GDP增速之间存在高相关性，IMF预计2023年与2024年全球经济将处于下行周期，给全球贸易带来一定压力。

以人民币计价的进出口数据较美元计价的数据稍好些，表明了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对美元计价的中国进出口增速的拖累。在过去一年，人民币对美元贬值6.41%，汇率的变化通常会放大中国美元计价进出口增速的波动。

从国别来看，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依然集中在美国、欧洲、东盟以及日本等国家和地区。从单个国家来看，美国依然是我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从贸易集团来看，我国对发达经济体的贸易依赖度有所下降，G7国家占我国出口与进口比重双双下降。与此同时，在RCEP框架下，东盟十国对我国外贸的重要性在上升。

从行业来看，机电、音像设备大类是我国最重要的外贸行业，其出口与进口金额均排在前列。从商品来看，2022年电子集成电路及其部件（芯片）进出口金额总和达到5710亿元，是我国最重要的外贸商品。

我国的芯片、半导体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中下游水平。我国出口芯片的单价平均约为0.49美元，而进口芯片的平均单价约为0.71美元。根据对外经贸大学全球价值链数据库所公布的数据，截至2021年，在计算机、电子产品行业，美国、日本、韩国相对处于价值链上游，而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很高，甚至超过很多发达经济体，但从地位上来看，新兴市场经济体在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中下游的位置。

2018年以后，全球经贸格局进入新的阶段，其中一大特点就是双边以及区域贸易协定快速发展而传统的多边贸易主义式微。在区域贸易协定的框架下，有助于推动区域内经济体在生产、投资等方面对区域外的经济体形成“内外有别”的竞争优势，重构全球价值链。我们认为，中国仍应积极推动多边贸易关系的发展，争取加入CPTPP等大型区域贸易协定，深化RCEP体系的合作交流，与更多经济体构建互惠互利的双边贸易合作伙伴关系，以维护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和地位。

正文

一、今年以来中国外贸走势

近期公布的进出口数据显示中国外贸情况进一步走弱，在经历了2021年、2022年连续两年外贸高增长的情况下，2023年中国进出口增速呈现持续下行的趋势。

1、7月中国出口当月增速创疫情暴发以来最低值，进口增速持续下降

从出口来看，7月以美元计价的中国出口金额为2817.6亿美元，当月同比增速下降至-14.5%，为2020年2月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的最低值；年内累计出口3.4万亿美元，累计同比增速为-5%，自今年5月起已连续第三个月增速下滑。

从进口来看，7月以美元计价的中国进口金额为2011.6亿美元，当月同比增速下降至-12.4%；年内累计进口1.5万亿美元，累计同比增速为-7.6%；当月同比增速与累计同比增速均为今年1月以来的最低值。

从人民币计价的角度来看，7月中国出口金额为2万亿元，当月同比增速为-9.2%，同样创下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的最低值，年内累计出口13.5万亿元，累计同比增速为1.5%；7月中国进口金额为1.4万亿元，当月同比增速下降至-6.9%，年内累计进口金额10.1万亿元，累计同比增速为-1.1%。

2、汇率因素放大了中国进出口增速的波动

从数据上看，以人民币计价的进出口数据表现比以美元计价的进出口数据要好些，表明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对美元计价的中国进出口增速的拖累。

今年7月，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均值为7.19，而在去年同期，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均值仅为6.73，人民币对美元在过去一年的贬值幅度达到6.41%，这导致以美元计价的进出口增速的下降速度更快。并且，与以人民币计价的进出口数据相比，以美元计价的进出口增速波动更大，反映了汇率因素在其中的放大作用，如2021年，人民币对美元呈现单边升值趋势，当年以美元计价的出口累计同比增速要高于以人民币计价的出口同比增速。

二、全球贸易表现下滑，中国并非个例

贸易增速下滑并非中国特有的现象，事实上，自去年年底以来，全球贸易就呈现出走弱的态势。根据荷兰统计局的数据，今年1-5月，世界货物出口量指数同比增速下降至-1.66%，世界货物进口量指数同比增速下降至-3.17%。

2021年，全球贸易都经历了高增长，这背后主要有三方面的因素：一是2020年新冠疫情刚暴发时，全球物流封锁所导致的低基数效应；二是疫情期间，以发达国家为主的经济体通过货币和财政刺激极大地推动了全球对商品货物的需求，推高了全球贸易活跃度；三是疫情期间，全球民众对于个人防护设备（PPE）、疫苗等特殊商品的需求大增。

在三年疫情过去之后，全球贸易增速开始向均值回归，低基数效应的消失以及全球经济处于下行周期导致世界贸易增速下滑，而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贸易出口国之一，也难以独善其身。从历史数据来看，全球货物出口增速与全球名义GDP增速的走势相匹配，在2007至2022年期间，两者之间的相关性高达95%。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预测，2023年与2024年的GDP增速均为3%，较2022年的3.5%下降了0.5个百分点，全球经济在这两年都将处于下行周期，给全球贸易带来一定压力。

三、我国外贸对发达经济体的依赖度下降，出口结构保持平稳

从国别来看，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依然集中在美国、欧洲、东盟以及日本等国家和地区。从单个国家来看，美国依然是我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今年1-7月，中国与美国之间的进出口往来占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比重达到11.42%。从贸易集团来看，东盟十国与欧盟是中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其中中国与东盟十国之间的进出口额占中国贸易总额的比重为15.53%，欧盟占21.32%。

虽然以发达经济体为主的G7依然是我国重要的贸易伙伴，但其重要性在下降，表现在G7国家占我国出口和进口比重的双双下降。与此同时，在RCEP框架下，东盟十国对我国外贸的重要性在上升。

1、中国出口对G7的依赖度下降，整体出口结构保持平稳

从出口的角度来看，自2022年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落地以来，RCEP国家占我国出口的比重逐步上升，其中东盟十国的贡献不小。今年1-7月，RCEP国家占我国出口比重达到27.3%，较2022年初上升0.8个百分点；其中，东盟十国占我国出口比重为15.7%，较2022年初上升0.4个百分点。与之相比，G7国家占中国出口的比重呈现下降趋势，在2022年初至今年7月期间，G7国家占我国出口比重由31.1%下降至28.6%。

如果我们按照海关HS编码[1]将中国出口商品的分类和国别进行交叉对比，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出口至美国、G7等发达经济体，还是出口至东盟七国[2]等新兴市场经济体，中国出口商品主要集中在机电音像设备、家具玩具等杂项、贱金属及其制品、纺织制品、化学及相关工业产品以及车辆等运输设备上，我国对主要经济体的出口结构基本保持平稳。

2、日韩占我国进口比重下滑明显，中国从不同国家和地区进口的商品侧重点略有不同

从进口的角度来看，主要贸易伙伴在中国进口中的结构存在一定变化。在2022年至2023年7月期间，东盟十国占我国进口的比重由15.18%上升至15.33%；G7国家占我国进口的比重由24.29%下降至23.44%；RCEP国家占我国进口的比重从37.19%下降至35.54%，这主要是由于日本和韩国占我国进口份额下降所导致的，其中日本占我国进口比重由7.24%下降至6.52%，韩国占我国进口比重由8.47%下降至6.43%。

如果我们按照海关HS编码[3]将中国进口商品的分类和国别进行交叉对比，我们可以发现，中国从不同国家和地区进口的商品侧重点略有不同。对由发达经济体构成的G7国家而言，中国进口商品排名前几位的分别是机电音像设备、化学工业相关产品、车辆等运输设备以及光学医疗等仪器。对以发展中国家为主的东盟地区而言，中国进口商品排名前几位的分别是机电音像设备、矿产品以及贱金属等。在RCEP国家中，既包含日本、韩国等科技水平较为先进的国家，也包含澳大利亚、新西兰这类原材料出口国，当然东盟十国也是RCEP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国从RCEP国家中进口的商品分布较为广泛，既涵盖机电音像设备、化工产品等科技含量较高的商品，也包含矿产品、贱金属等原材料商品。

四、从行业来看，芯片、半导体、通信设备行业依然是我国外贸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从行业来看，机电、音像设备大类是我国最重要的外贸行业，其出口与进口金额均排在前列。从商品来看，2022年电子集成电路及其部件（芯片）进出口金额总和达到5710亿元，是我国最重要的外贸商品。

然而，我国的芯片、半导体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中下游水平，我国出口芯片的单价平均约为0.49美元，而进口芯片的单价平均约为0.71美元。根据对外经贸大学全球价值链数据库所公布的数据，截至2021年，在计算机、电子产品行业，美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向前参与度为31，日本和韩国分别为28和27，中国和印度均为15，而在东盟国家中，印度尼西亚的全球价值链向前参与度最高，达到19。虽然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很高，甚至超过很多发达经济体，但从地位上来看，新兴市场经济体在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中下游的位置。

2018年以后，全球经贸格局进入新的阶段，其中一大特点就是双边以及区域贸易协定快速发展而传统的多边贸易主义式微。在区域贸易协定的框架下，有助于推动区域内经济体在生产、投资等方面对区域外的经济体形成“内外有别”的竞争优势，重构全球价值链。

1、机电、音像设备大类在我国进口与出口金额排名中均处于前列

从行业分类（按海关HS编码[4]）来看，今年1-7月，我国累计出口金额最大的前十个行业分别是：1）机电、音像设备等；2）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3）贱金属及其制品；4）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5）包含玩具、家具在内的杂项制品；6）化学工业及其相关产品；7）塑料及橡胶制品；8）光学、医疗仪器等；9）鞋帽伞等；10）矿产品。从金额上来看，出口份额最大的机电、音像设备等年内累计出口金额高达8017亿美元；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的年内累计出口金额为1685亿美元；贱金属及其制品的年内累计出口金额为1614亿美元。

在海关HS编码中，第16类机电、音像设备等是个大类，其下拥有大约136个小项，其中出口金额排名前五的分别为：1）电话和通信装置（包括智能手机、其他拥有蜂窝网络或无线网络的电话）；2）自动数据处理机、磁性或光学读取器等；3）电子集成电路及其部件（芯片）；4）半导体器件（包括二极管、晶体管、光伏电池等）；5）蓄电池。根据2022年的数据，前五位小项的出口金额总和达到7036亿美元。

从进口来看，今年1-7月，我国累计进口金额最大的前十个行业分别是：1）矿产品；2）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3）化学工业及相关产品；4）贱金属及其制品；5）包含蔬菜、水果、谷物在内的植物产品；6）珠宝、贵金属、仿首饰等；7）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8）光学、医疗等仪器；9）塑料及橡胶制品；10）活动物及动物产品等。从金额上来看，进口份额最大的矿产品年内累计进口金额达到4399亿美元；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的进口金额为4049亿美元；化学工业及其相关产品的进口金额为1102亿美元。

在第16大类下，我国进口排名前五的分别为：1）电子集成电路及其部分（芯片）；2）平板显示模块；3）用于制造半导体晶片、芯片或平板显示器的机器设备；4）自动数据处理机、磁性或光学读取器；5）半导体器件。根据2022年的数据，前五位小项的进口金额总和达到5582亿美元。

无论从出口还是进口来看，音像、机电设备及其零件附件都是我国贸易金额最高的大类之一，而其中芯片是我国重要的外贸商品。今年1-7月，我国进口芯片数量累计达到2700亿个，累计金额达到1913亿美元；我国出口芯片数量累计达到1517亿个，累计金额为742亿美元。

2、从全球价值链来看，中国芯片、半导体行业仍处于行业中下游

就芯片、半导体、通信设备行业而言，虽然我国深度参与国际分工，但在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 GVC）中的地位仍处于中下游。根据对外经贸大学的全球价值链数据库，在计算机、电子产品、光学[5]产品这个行业，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6]基本与美国和英国持平，2021年中国、美国、和英国在计算机、电子产品、光学产品行业的全球参与度分别为42、37和40。

价值链参与度仅代表一个国家在国际分工中的参与程度，但并不体现其在价值链中的地位，所以GVC向前参与度和GVC向后参与度就成为了衡量一个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重要指标。理论上，一国越是向其他国家提供核心原材料或者中间品，其GVC向前参与度就越高，该国生产就越处于价值链的上游环节，其主导权就越大；一国生产越是大量使用来自其他国家提供的中间品，其向后参与度就越高，生产越处于价值链的下游环节，主导权越小。

以芯片和半导体行业为例，上游产业包括研发设计，中游产业包括晶圆生产、封装测试，下游产业包括芯片分销以及终端产品制造等。

从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来看，在计算机、电子产品、光学产品行业方面，美国、日本、韩国处于相对较高的位置，而欧洲、中国、印度以及一系列东盟新兴市场经济体都处于较为中下游的位置。从GVC向前参与度来看，截至2021年，美国读数为31，日本和韩国读数分别为28和27，中国和印度均为15，而在东盟国家中，印度尼西亚的GVC向前参与高最高，达到19。因此，虽然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很高，甚至超过很多发达经济体，但从地位上来看，新兴市场经济体在价值链中依然处于中下游的位置。

3、国际经贸环境对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产生负面影响

自2018年以后，全球经贸关系在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政府的催化下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前的时期相比，目前全球经贸关系最大的变化在于贸易保护主义升温、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发展大幅加速而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体系式微。

自2018年以来，多项重要的区域贸易协定逐渐落地，潜移默化地带来了全球价值链的重构。具体来看，2018年3月，在美国退出之后，日本带领多个亚太和南美国家签署《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2018年11月，美国、墨西哥、加拿大三国就北美自贸协定达成一致，正式签署《美墨加三国协议》；2020年11月，东盟十国与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共15个国家正式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标志着目前世界上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自由贸易区正式启航。

在这些区域贸易协定中，通过推行高标准的新规则深化区域内一体化，改变区域内外的生产和投资区位优势，导致价值链向前参与度、向后参与度和分工地位的变化，从而加快区域（内）价值链的闭合，达到重构和主导全球价值链的目的。

从中国在全球价值链参与度的变化来看，2018年显然是一个分水岭。2018年，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向前参与度和向后参与度分别为18.0和19.3，整体参与度为37.3，而到了2019年，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向后参与度几乎没有变化，而向前参与度则降低至15.1，这表明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升温的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2021年，在新冠疫情的背景下，许多国家的工业生产被迫中断，中国凭借自身强大的产能和工业链完整度再度逆势提升了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整体参与度由2020年的33.4上升至2021年的36.0。然而，2021年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参与度的提升主要集中在向后参与度上，我国制造业的向前参与度几乎未变，这意味着2018年之后，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因此，我们认为，即使在逆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仍应积极推动多边贸易关系的发展，争取加入CPTPP等大型区域贸易协定，深化RCEP体系的合作交流，与更多经济体构建互惠互利的双边贸易合作伙伴关系，以维护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和地位。

注释：

[1]图表6中的数字1-22分别代表海关HS编码的22个大类，分别是1）活动物、动物产品；2）植物产品；3）食用油脂；4）食品饮料及烟草；5）矿产品；6）化学工业及相关产品；7）塑料及橡胶制品；8）革、毛皮制品等；9）木及制品；10）木浆、纸、纸制品等；11）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等；12）鞋帽伞等；13）矿物材料制品、陶瓷、玻璃制品等；14）珠宝、贵金属及制品等；15）贱金属及其制品等；16）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17）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等；18）光学、医疗等仪器；19）武器、弹药及其零件；20）家具、玩具等杂项制品；21）艺术品、收藏品、古物；22）特殊交易品及未分类商品。

[2]鉴于数据可得性，中国出口东盟十国的具体行业数据仅取得七国数据，分别是泰国、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缅甸。

[3]同注1。

[4]海关HS编码拥有22个大类，分别是1）活动物、动物产品；2）植物产品；3）食用油脂；4）食品饮料及烟草；5）矿产品；6）化学工业及相关产品；7）塑料及橡胶制品；8）革、毛皮制品等；9）木及制品；10）木浆、纸、纸制品等；11）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等；12）鞋帽伞等；13）矿物材料制品、陶瓷、玻璃制品等；14）珠宝、贵金属及制品等；15）贱金属及其制品等；16）机电、音像设备及其零件；17）车辆、航空器、船舶及运输设备等；18）光学、医疗等仪器；19）武器、弹药及其零件；20）家具、玩具等杂项制品；21）艺术品、收藏品、古物；22）特殊交易品及未分类商品。

[5]此为国际标准产业分类（ISIC）下属行业分类，所包含的商品基本与海关HS编码中机电、音像设备大类相对应。

[6]全球价值链参与度（GVC participation）=GVC向前参与度+GVC向后参与度。

（本文题图来源：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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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刘昕 第一财经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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