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改革开放中的2019年丨首席评论

本期嘉宾：（按出场顺序）

高明华：北京师范大学公司治理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张春晓：中央党校研究员

刘永好：新希望集团董事长

郑功成：中国社会保障学会会长

刘尚希：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

卓福民：源星资本董事长、管理合伙人

应文禄：毅达资本董事长、创始合伙人

钱于军：瑞银证券总经理

王辉耀：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理事长、国务院参事

李 冰：彭博中国区总裁

杨 京：渣打银行金融市场部中国区总经理

老 纳：西班牙尼古拉斯克雷亚集团（上海）分公司 总经理

白瑞克：利勃海尔（中国）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及董事会成员

葛俊杰：大康农业董事长

金文胜：亚太智库理事长、亚太日报董事长

张燕生：中国经济社会理事会理事、国家发展改革委学术委员会原秘书长

导读：站在2020年的新起点，回望2019年，改革与开放始终是中国发展前进的主旋律。今晚，首席评论年初特别节目将带您回顾2019年中国改革开放的高光时刻。

改革篇：

国资国企改革快马加鞭

2019年，世界经济面临的不稳定不确定性因素明显增多。这一年，全球各个经济体都在寻找结构性改革的突破口，而中国也推出了一系列颇具力度的改革与开放的措施。首先，作为几乎伴随了中国改革开放全进程的国企改革，在2019年迎来了关键之年，3月《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加快国资国企改革，再次强调“推进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试点，促进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积极稳妥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11月7日，国资委印发《关于以管资本为主加快国有资产监管职能转变的实施意见》，这是国资监管机构第一次以文件的形式，明确管资本的具体路径。

北京师范大学公司治理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高明华表示，从过去的管企业到管资本是一个重大的变化。过去强调政企分开，主要是针对企业的，政府不能直接干预企业的管理。现在叫政资分开，把资本放在首要位置。管资本其实就是价值管理，不是实物管理。 “现在管资本为主，要看资本最终增值的结果，而不是仅仅看过程，这是在国有资本管理体制中一个很重大的变化。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当重视价值管理，而不是实物管理。”

对于推进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试点，中央党校研究员张春晓表示，国有资本运营公司是以市场化的手段，整合、优化、配置国有资产，可以统称为生产企业的企业，生产公司的公司。一个企业的运行是按市场结果配置，就改变了过去以行政手段的捏合。所以要加快组建国有资本运营公司，就是要让市场化的运营平台增强，让政府的这只手缩回来。而国有资本投资公司是以市场化的手段选择国有资本的投向，原来许多的投资都是在监管者和管理者之间进行博弈，现在是把所有的投资功能交给了投资公司，让投资公司去选择投向。春江水暖鸭先知，企业最了解市场，所以进一步把权力放给了市场。

“史上最大规模”减税降费惠及企业

国企改革加速推进，而对于民营企业来说，“减税降费”成为了2019年的改革关键词，各项减税降费政策措施频频出台。1月起新个税法实施、小微企业迎普惠性减税，4月起下调增值税税率，5月起降低社保费率，7月起清理规范行政事业性收费和政府性基金。近日，财政部部长刘昆在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报告2019年减税降费工作情况时表示，2019年减税降费有效降低企业成本负担，全年减税降费数额将超过2万亿元。

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增值税从16%降到13%，同时企业的社保缴纳可以缴到16%，很多企业家都认为比较好。“我们公司有七八万名员工，我们的社保和增值税缴纳，两项加在一起，就有可能少交三个亿左右的税和费。这极大地帮助了像我们这样的制造型企业，我相信全国的企业，都会从中受益。”

中国社会保障学会会长郑功成表示，只有企业能够生存和发展好，才能实现更多更充分的就业，更有条件提高就业的质量。劳动者有就业，一定比没有工作岗位的人更能够得到更多更好的保障。“稳定了企业，实际上是为了稳定就业，为更好地提高社会保障创造了条件。”

对于2019年的减税降费政策，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刘尚希认为，以前的减税降费更多是在税基上提供优惠政策，而这个优惠政策一般都是有期限的，三年或者五年。享受这些优惠政策有很多条件，而且操作的成本比较高。譬如说企业要申请，实施优惠政策的过程还要认定，所以从长期来看，具有不确定性，很难去引导预期和稳定预期。因此，这一次主要在税率上面做文章，通过大幅度降低税率来实现减税降费，在改善预期，引导预期，实现预期稳定方面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科创板——资本市场的标志性改革

不管是对国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还是针对民企打通融资渠道，都需要通过资本市场来进行资源配置。2019年，资本市场改革的高光时刻，莫过于科创板的开市。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是中国资本市场的标志性、历史性事件。

源星资本董事长、管理合伙人卓福民认为，支持科技创新实体企业，不仅要通过VC/PE一级市场，还要通过二级市场来体现。科创板注册制试点强调以信息披露为核心，信息披露数据的来源是需要包括券商、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在内的这些中介机构看门人帮忙看住门的。“讲一句我自己的体会，科创板推出和注册制的试点，是中国资本市场29年来最重大的一次改革。我是希望将来通过注册制试点和科创板的推出，让科创板变成一片市场资源配置占主导作用的森林，我不希望它仅仅是一个盆景，盆景无法复制。我们通过试点，比如说注册制试点成功了，能不能扩展到主板、中小板、创业板，我对这个非常期待。”

此前，想在A股主板、中小板或创业板上市，盈利是一条硬标准。比如主板要求连续三年净利润均为正且超过3000万，创业板则要求连续两年盈利，且净利润累计不少于1000万元。不少科创企业虽然拥有关键核心技术，拥有良好发展前景，但由于前期研发投入大、未到产出期，盈利周期长，受困于财务指标无法上市。因此，投资科创企业的私募股权、创投机构后期退出渠道有限，投资压力大。而如今，科创板的诞生给未盈利的科创企业敞开了大门，为私募股权、创投机构引入了新的退出渠道。上交所科创板上市规则中，针对科创板普通同股同权企业设置了五套差异化的上市标准，企业可任选其一。其中，仅有一套标准有盈利指标。科创板这五套标准强调市值，淡化了盈利指标，增加了研发投入比等指标。

毅达资本董事长、创始合伙人应文禄表示，科创板的推出，会极大地鼓励一批科技型企业，通过科创板解决直接融资问题。科创板的推出完善了接力棒的机制，从VC、PE、并购一直到科创板的退出通道打通了，形成了正向的循环，鼓励一些科技型企业和私募投资行业联动起来，把这个市场做好。

开放篇：

加速开放的中国金融市场

2019年，对内改革成果喜人，对外开放的步伐也更加坚定。在金融这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领域，对外开放正在加速推进。从2018年宣布15条银行业、保险业对外开放措施，到国家外汇管理局决定取消QFII、RQFII投资额度限制，再到完成对《外资保险公司管理条例》和《外资银行管理条例》的修订。一系列金融业开放举措陆续出台。2019年7月20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发布《关于进一步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的有关举措》，推出11条金融业对外开放措施，涵盖债券市场、银行保险市场和证券市场3个领域。鼓励外资机构投资入股中国的商业银行理财子公司、养老金管理公司；支持外资全资设立或参股货币经纪公司，其中提到，将原定于2021年取消证券公司、基金管理公司和期货公司外资股比限制的时点提前到2020年。

作为外资代表，瑞银证券总经理钱于军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他最大的体会是，国家的改革可能是渐进的，但金融行业的改革，尤其这两年，是加速度的，也是系统性的。2002年11月5日，《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境内证券投资管理暂行办法》正式出台，2003年7月瑞银达成第一笔QFII交易，标志着外资开始进入A股市场。2018年11月，瑞银又成为首家通过增持股权以实现控股合资证券公司的外资金融机构。“从原来作为小股东独立管理瑞银证券到名正言顺成为第一大绝对控股的股东，我们很受鼓舞。”瑞银证券总经理钱于军表示，瑞银不仅是中国金融开放过程中较早的受益者，同时也是市场的建设者和参与者。瑞银进一步增持的时间表已经提前到了2020年。

2019年10月中旬完成修改的《外资银行管理条例》扩大了外资银行的业务范围，增加“代理发行、代理兑付、承销政府债券”和“代理收付款项”业务；降低外国银行分行吸收人民币存款的业务门槛，将外国银行分行可以吸收中国境内公民定期存款的数额下限由每笔不少于100万元人民币改为每笔不少于50万元人民币。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理事长、国务院参事王辉耀认为，如果开放中国的市场，更多新的竞争者进来，会带来更好的服务，更高的标准，以及更先进的手段。“我觉得合作共赢一定是未来的方向，外商银行就像鲶鱼一样，进来以后刺激这片活水，带来良性竞争，提升我们的监管水平。”

大步迈进的中国债市国际化

2019年，A股市场和国内债券市场受到全球资本市场高度关注，成为MSCI、富时罗素、标普道琼斯等各大国际重要指数考量与选择纳入的标的。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前11个月，境外机构投资者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合计净买入债券9702亿元。

彭博公司于2019年4月起，将中国债券纳入彭博巴克莱债券指数。对此，彭博中国区总裁李冰认为，这一方面对中国债市来说，是一剂非常重要的强心针，另外一方面，也给境外投资者参与到中国市场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平台和渠道。

渣打银行金融市场部中国区总经理杨京也表示，“彭博巴克莱指数将中国债券正式纳入，进行投资配置的话，我们预计在未来20个月，总的配置将会达到1100亿元，每个月将会有55亿元的配置，比起我们现在每个月71亿元的流入来看，基本上仅是这个债券指数的加入，就可以使中国现有的外国投资者投资中国债券的量增加70%左右。”杨京认为，国际投资者投资中国债券，一定会买人民币，对人民币的需求一定会增大，因此，债券市场的开放，会对人民币长期的汇率稳定起到巨大作用。

进博会展现中国开放姿态

打开大门，欢迎八方来客。在商贸领域，中国正用实践证明着对外开放的决心。2019年11月5号开幕的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迎来了181个国家、地区、国际组织与会，有3800多家企业参展，专业观众注册超过50万人，其中境外采购商7000多位。国际展商们纷纷拿出自家最引以为豪的产品参展，“国际领先”、“全球首发”、”中国首发”等成为他们介绍中的热词。越来越多的全球品牌也正通过进博会这一大舞台深度走进中国市场。

西班牙尼古拉斯克雷亚集团（上海）分公司总经理老纳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中国是我们最大的市场，每年我们生产的机床中有30%都出售给了中国市场。我们发现，在中国的每六家客户中有一家都是来自进博会。”

同时，利勃海尔（中国）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及董事会成员白瑞克也表示，进博会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在于，国际企业能在进博会这一平台上接触到大量客户，在更好地了解客户需求和观展人群后，能相应地根据客户需求进行调整。

“一带一路”搭建开放平台

中国开放的步伐越来越快，不仅通过进博会等平台实现“引进来”，同时也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积极“走出去”。

大康农业董事长葛俊杰分享道，“现在全球的企业在寻找全球合作者中，都会问‘这次的合作者中有没有中国企业？’为什么愿意跟中国企业合作，因为看好中国未来，看好中国市场，看好中国发展。”葛俊杰认为，原来是中国看全球，下一步应该进入全球看中国。所以我们要进一步增强国际化的底气和信心，要在服从国家战略、服务国家战略过程当中做好自身的国际化准备和定位。

亚太智库理事长、亚太日报董事长金文胜表示，他在与周边国家企业的沟通中感受到，发展中国家在机场建设、公路建设、电站建设等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需求很大。另外，他们非常需要像中国这样的大市场，比如泰国的中医药、汉方草药非常渴求进入中国市场。

走进亚太朋友圈

对于中国来说，亚太是中国对外贸易的主舞台。数据显示，中国60%的对外贸易，70%走出去的资本，80%引进来的资本都来自亚太。

中国经济社会理事会理事、国家发展改革委学术委员会原秘书长张燕生表示，亚太地区的成功，是因为始终坚持了开放。亚太地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比其他的地区更加开放。而开放带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开窍，人们对世界发展的主流趋势、现代化的趋势、市场化的趋势会把握得比较准，人们之间的合作会比较容易达成。

第一财经《首席评论》出品

编 导 赵楚琪

制片人 尹淑荣